正追击围堵那个邪修的卫兵们一愣,忌惮又惊恐地看着继续仰着头的陶煜。他们刚刚眼前突然晃了一瞬,没看到陶煜是如何挡下邪修凝聚而出的漆黑长枪的,但却清楚地看到了他轻松写意地杀了那个邪修的动作。
见诡异至极的白衣青年没有对他们出手,更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卫兵们互相对视一眼,只能判断陶煜也许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他们也不敢与陶煜搭话,转身继续支援其他的卫兵去了。
而被裹在阴魂幡的黑雾里,即便挥剑也无法破开黑雾,樊鸿熙神色不动,身上的几个防护法宝通通亮起光芒,竹青色的法衣也亮起阵阵光华,胸口的安魂坠也不断传来阵阵凉意。
黑雾翻涌着,似有无数纷杂的负面情绪不断从中传来,一些模糊的光影在黑雾中闪动,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惊惧恐怖和愤怒绝望。
邪修扭曲变调的声音在黑雾的四面八方模糊地响起:“痛苦吧,愤怒吧,绝望吧!就让你的灵力、骨血和魂魄通通都化作我阴魂幡的养料!”
阴魂幡的黑雾威力不俗,樊鸿熙腰间系着的一枚下品法器玉佩光芒亮到极致,微微颤抖起来,竟“啪”地一声破碎,化为毫无作用的碎玉。然而他却不为所动,目光平淡地看着眼前翻滚的黑雾,缓缓闭上眼睛。
“没用的……这是天师大人赐予的阴魂幡!待你身上所有法宝通通失效,便是你的死期!”
黑雾涌动着,呼号着不断袭向樊鸿熙。他身上又一个防御法器颤抖起来,就连束发的玉冠也轰然破碎。墨黑的长发披散而下,他却依旧沉静闭目,长发和法衣长袍在黑雾纵横的气流中不断翻滚飘荡。
邪修突然瞪大眼睛,大吼道:“你……”
樊鸿熙举起了长剑,骤然动了,一剑玄妙地向前一划,如同光芒都凝聚在了这一剑上,亮白的流光一闪,如翱翔的白鸟一般呼啸间直冲向隐在黑雾后的邪修!
地下的陶煜双眼一亮,饶有兴致地继续盯着黑雾之中的樊鸿熙。
邪修只来得及举起右手的阴魂幡抵挡,只听“唰”地一声轻响,那面招魂幡被流光划过,竟杆子连同漆黑的幡布整齐地被削断了一截!
邪修呆住了,那裹在樊鸿熙周身的黑雾被那道剑光一荡,“轰”地一炸,当即被一剑破开,烟消云散。
邪修瞬间双眼充血,不敢置信地愤怒咆哮:“怎么可能!你那把剑最多不过中品法器,怎么会……”
下一瞬,一道惊鸿般的剑光彻底占据了他的所有视线,在邪修瞪大的眼睛里,只映出了那道剑光,和樊鸿熙沉静无比的墨黑双眼。
第89章天明
惊鸿!
剑招一出,玄宇剑化为一道流光,瞬间在邪修的喉间刺了个对穿!
鲜血喷溅,邪修狰狞地“嗬嗬”喘息两声,便无力地从剑上滑落,从半空中砸在了沾上血污的石板地上,摔成一个血色的人形。
明风已经率先斩落了一个邪修,见樊鸿熙没事,便转身帮青松和青柏,转眼间便把所有驾着法宝浮在半空中的来犯邪修头领斩落。
领头的邪修一死,落在地面上的邪修们也逐一被卫兵杀死。场面便渐渐被控制起来,卫兵们开始呼喝着打扫城南,救治伤者。
樊鸿熙轻轻顺风落到地上,沉静地穿过地上横躺的数具尸体,停在了邪修尸体溅出的鲜血边缘。
邪修已然死得不能再死,他双眼暴突,面目狰狞,左手拇指上戴着眼熟一枚黑漆漆的扳指。
陶煜抱臂笑道:“不错嘛,又领悟出了一招新的剑招,想好叫什么了吗。”他慢慢走来,雪白的衣袍拂过一把已然熄灭的灰黑火把,却没有沾上一点痕迹。
樊鸿熙侧头看向陶煜,淡淡一笑,摇头说:“侥幸罢了,此剑招便叫翔空。只是这个邪修所用的也是穷奇之力吗?为何没有感觉到如鱿墨一般的强烈愤怒之意?”
陶煜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的邪修尸体上,蹲下身拔下他左手上的那枚漆黑扳指看了看,随手把扳指抛向樊鸿熙,又一招手把掉在一旁,三块仍旧散发着丝丝黑气的阴魂幡拿到手里一看,挑眉道:“这个旗子与这个人类神魂相连,而他几乎把所有穷奇的力量都注入了这个旗子里,所受的影响当然小上许多。”
樊鸿熙抬手接住了扳指,果然在扳指上看见了熟悉的虎型纹路。
他轻叹一声,低声说:“那个天师竟是要屠尽风琅国的民众吗。”
“真是奇特,洪荒之时的人类部族内部从来非常有凝聚力,如今倒是人类自己对着人类挥刀。”陶煜起身,随口说着,倒是对此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只是盯着手里三块阴魂幡,眼睛亮闪闪地问道:“我可以把这个旗子吃了吗?”
樊鸿熙无奈又宠溺地一笑:“琼光随意吧。”
陶煜张口一吸,长长的阴魂幡当即飞速进入他的嘴里,消失不见。他满足地一舔唇,愉悦地任由樊鸿熙拿出一条发带,把他披落的长发简单束起。
明风几人从天空中稳稳落下,疾步走到樊鸿熙身边,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樊鸿熙摇摇头,回身看向哀鸿遍野的城南,说:“走吧,去找碧兰他们。”
燃起的火焰已然被扑灭,只余焦黑的木头和袅袅升起的白烟。樊鸿熙他们找到碧兰他们时,发现他们在一间房门大敞的木屋里,里面躺了无数哀嚎呻吟的伤者,还有卫兵们不断往房内搬运伤者,而他们正和卫兵们一同救治伤者。
碧兰小心地正为一位满身血污的老者处理从肩膀上断开又捆住止血的伤口,把破碎的衣物拨开,再把稀释后的复伤液涂抹在带着白骨的血淋淋伤口上。复伤液一涂上伤口,狰狞的伤口便迅速结疤,黑黑红红地糊成一团。
这位老者断了左臂,身上的衣饰明显比周围的风琅国人华丽些,即便左臂不知所踪,但这位老者却依旧面容冷硬严肃,只沉默地盯着远处被卫兵们搬动着聚集在一起的尸体。在他身边,曾经在城门口与那赵婶对峙的青年双目含泪,咬着牙守在老者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