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满倒刺的根茎、血红的花瓣、滴滴答答的黏液……还有花蕊间一排排尖锐的牙刺,泛着寒光亮着锋芒,排布在猩红血口中渴望着新鲜的食物。
不过须臾之间的变幻,甬道的石壁上便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食人花,硕大的头颅挂在暗绿根茎上摇摇晃晃,黏稠的唾液从口中分泌而出,断断续续垂下地面。
那粗绿的根茎猛地一伸长,便有一张巨口自阎绮陌左侧冲来,獠牙血口,显然是想将她一举吞食入腹。
也显然是……想多了。
比花瓣更火红的袖袍飘扬而起,唯一那只做了半个“出头强”的食人花眨眼间便被强大的内息炸为碎块,四分五裂掉落在地。
最后一声“啪嗒”,黏糊糊的血肉砸在阴冷干燥的地面上,似乎还不甘心就此这般被击下,几块七零八落的模糊碎肉仍保持着蠕动的姿势。
然后——
被阎绮陌一脚踩下,碾碎成了渣。真真正正的尸骨不存。
地面糊上一团血肉,甬道中弥漫起一股恶心的血腥气,刺激到了岩缝中其余蠢蠢欲动的食人花。各自争先恐后、张牙舞……脑地向那两个活人冲去,想要将其食肉饮血。
阎绮陌自然不惧这些于她而言虚有其表的怪物,可这一团唾液满口、腥臭无比的食人花群聚冲上来,散发的恶臭也实在有些令人作呕。
阎绮陌不悦地皱了皱眉,正要出手间,巫锦却抢先拦住了她:“让我来!”纤瘦的手腕翻动,天蚕银丝一闪而出,顿时便漫布成网挡在了唾液淋漓的巨口前。
巫锦两手不断翻动变幻,那些连在手指上的银丝便跟着迅速移动,穿过巨口、钻过倒刺,缠在粗绿的根茎上。
众多食人花开始摇头晃脑,根茎也开始隐隐不安的胡乱摆动,仿佛缠在它们身上的不是一根细小到几不可见的银丝,而是什么致命的毒药。
比起这些阵脚大乱的食人花,巫锦显然轻松从容得多,从容到……仿佛是在表演一场有趣的杂技。途中还不忘侧过头来冲阎绮陌一笑,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等待夸奖。
一群食人花癫狂挣扎下唾液横飞,浊白黏稠的液体喷在石壁看起来着实不堪入眼。巫锦当即不再拖延,五指一收,那些被银丝控制的食人花顿时便像被切断了神经,成了枯萎的花朵,焉下脑袋不再动弹。
“嘻嘻,这样就不恶心了!我们走吧。”巫锦笑道,就要去拉阎绮陌。
“等等,小锦。”阎绮陌突然叫住她,扫视了眼当前的甬道,那些被巫锦用银丝控制后消停下来的食人花,比起她脚边那团……形状不明的烂肉,的确是要体面许多。
“你刚才用的那是什么?”
“啊?你问这个么?”巫锦伸出手腕来,方才的银丝在收招的一瞬已从十指滑回了腕间。她掀起一截衣袖,腕臂上几圈雪白的银丝便展露在了阎绮陌眼前。
“这是天蚕丝,好像是……我从小就带在身上的。”
阎绮陌盯着那几圈雪白的天蚕丝端详了会儿,刚才分明缠上了食人花的根茎,多少也该带着些缝间的污泥和茎上分泌的汁液。可如今看起来反而是一尘不染,洁净到能让人以为是刚从水中捞洗出来的丝线。
这丝线……却带了不容小觑的威力。
血莲教的圣女,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阎绮陌兴致大起,伸手便想去摸上一摸。
不料巫锦甫地收回手去,迅速把袖子往下一遮:“别碰,上面有蛊卵。”
气息喘急,还有些后怕的样子。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竟连自己能掌控蛊虫的本事都忘了个干净,就怕阎绮陌一不小心沾上了这些要人性命的蛊卵。
阎绮陌伸出一半的手捞了个空,但旋即就找到了归处——往巫锦粉白的小脸上轻轻一捏,似作夸奖:“小锦还挺厉害。”
言罢收回手来,状若无事:“走吧,我们再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唔……好。”
甬道深处阴风阵阵,杀气森森,可这些危险的气息越浓厚,反倒愈发令巫锦兴奋,走了几步便开始连跑带跳起来。
“阎绮陌,你快些!”巫锦不时回头唤道,满心激动已在脸上呼之欲出。“快些!”
约莫半炷香的时辰过去,嘤嘤嗡嗡的声音开始响荡在耳边。
逐渐密集、逐渐清晰。巫锦眼尖地睨见一抹雌黄颜色自视线中掠过,极小极快。
却是个合适的引路物什,巫锦一喜,兴冲冲就跟着追了上去。
只追了不过几步路便停了下来——已是到了。
十几只毒蜂浮在半空,嗡嗡扇着翅膀上下浮动,尾尖的刺针巨大无比,刺头乌黑,两只圆鼓鼓的眼睛泛着幽绿萤光,已绝非是普通蜜蜂的种类,而是精心培养的变异物种。
阎绮陌散漫地跟在后面,听见前面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
教主才没有闲情关心别人,不过是想瞧瞧又有什么别类玩意罢了。
如此想法下的阎绮陌一过拐角,便看见了……满眼的丑东西,还有下面仰头对它们观察得津津有味的巫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