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准备把它带回去?”
“嗯,”她道,“这刀是乌龙铁铸的,拿回去给卫亮熔化以后可以做成穿云弓的矢锋。”
云婳“哦”了一声,并不明白血莲教这些人为什么爱搞这种五花八门的怪东西,但她过去把那柄看起来就很沉的乌龙刀夺到手里:“我帮你拿,走吧。”
水犹寒走在前面带路,不时会回头往后看两眼。
两人一到血莲教,水犹寒把乌龙铁刀递给卫亮的时候,卫亮欣喜地连连道谢,眼睛放光一个劲在刀身上瞟,拖着这柄刚好的乌龙铁料子兴头头去了。
“我先去把东西拿给阎绮陌。”云婳指了指包袱,说到“阎绮陌”时语气鄙夷。
水犹寒吩咐了旁边一个教众为云婳带路,自己则在外堂一根堂柱边靠着坐下,然后摸出了怀里那块涂山玉来……
“祭司姐姐,辛苦你啦!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巫锦看着包袱里满堆的灵宝药材,搜罗了两只长得像娃娃一样的人参出来嗅了嗅。
“还是小锦贴心一点,知道感谢我。”云婳别有深意地白了眼阎绮陌,这个人却移开目光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云婳“嘁”了声,懒得和她计较,问道:“小锦怎么治好你的?”
她看这小丫头气血虚弱,加上阎绮陌又急信叫她多捎上点补药过来,猜想恐怕这人救得不容易,废了巫锦不少心力。
“是我们血莲教的秘术。”巫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性命攸关的大事,她却仿佛说得无足轻重,反而因为治好了阎绮陌的眼睛而满心欢喜。
阎绮陌怜爱地抚着她流泻散下的乌发,云婳却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小丫头已经对阎绮陌情根深种了。
巫锦年纪尚小可能并不清楚,可云婳却看得明明白白。
“阎绮陌,我叫厨子拿它俩去炖汤,明天午食我们就吃这个。”巫锦把玩着手里两只人参娃娃,“你病刚好,也需要补补。”
“好,都听你的。”
“喏,还有这个,这个可以红焖山芋……”
这分明是两情相悦,中间再容不下别人。云婳不禁想到了水犹寒,思绪间愁苦断续作祟,恍神中一声叹息不受控地飘了出来。
“唔…它的味好大,一定要叫厨子多加一点八角桂皮袪味……嗯?祭司姐姐?”正欢喜分着药材食法的巫锦转过头,见云婳面色不佳,关心道:“祭司姐姐,你怎么了?”
老早听见主人说“炖汤”、“红焖”这些话就从床上暗搓搓起来爬到桌边的小餮眼睛一亮,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主人停下手了。它悄咪咪动了动身子,刚抱住包袱边一块鹿茸,还没来得及拖出来,就被巫锦反手按住了脑袋,头也不回地道:“小餮你别乱动,这是明天吃的。”
云婳抽回游离的思绪,岔开话题道:“没,只是想到之前来的路上发现了几个脸蒙白巾想监视血莲教的人。”
这个话题果然吸引了巫锦的注意,就连阎绮陌也顿时抬眼向她看过来。
“他们也是倒霉,刚到就被逮了个正着……”云婳把前刻发生的事逐一道来,见二人听得认真神色凝重专注,便把事情讲得详细,过程无一遗漏。除了水犹寒扑过来帮她躲掉暗箭那一段。
“可惜让他们侥幸逃走了。”云婳最后闷闷地补了句。
“没关系,祭司姐姐,你没事就好。”巫锦乖巧地安慰着。
但她心里这半刻间已经转过了不少念头。这些白巾杀手是在为谁做事?能一次找来那么多不同门派的人,这个金面具肯定在武林中地位不匪,所以才能在这些门派间自由出入私下商谈。
她抚着下颌,突然有了推测。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俩。”事情交代完,东西也送到了,云婳待在这又做不了别的,于是早早便出去了。
她出门时左右张望看了看,虽然是第二次来血莲教,但这里面廊多路绕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该从哪边出去。
这时一个教徒热心凑上来,关心问道:“云姑娘,你是在找水护法吗?”他方才发现水护法看这个云姑娘的眼神与平日的清冷大相径庭,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云姑娘在护法心里的地位肯定不一般。
云婳“嗯”一声点头,他便热切地帮忙带起路。他想,只要护法和圣女喜欢就行,哪怕是死对头无妄神教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渐渐的武林中出现了一个怪状,让所有人都惊奇不已。那就是从前关系水深火热的两大邪教,外出的教众相遇时不再是摩拳擦掌、兵刃相接,更没了以往剑拔弩张地气氛,而是一见面就如见知己般神神秘秘地围在一起,花生牛肉烧酒摆上桌,一群人便埋着头开始低低窃语,不时还会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
两边教众越谈越欢,到最后划拳喝酒欢喜散场,甚至连下一次在什么地方见面都约得妥妥当当。
这让各门各派都心惊胆战。血莲教和无妄神教,究竟在密谋什么?是不是要合伙对付他们了?
更奇怪的是,他们发现,这群教众窃笑时的表情,像极了家里七大姑八大姨谈成后辈亲事时的“亲切”笑容。
太奇怪了。
云婳出来的时候,纳闷地发现水犹寒还在之前的那个大堂里,只是现在正靠着一根粗实的堂柱子坐在地上,一只手里握着小刀微动,另一只手中攥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在雕刻什么,从后面看她侧颜神情格外专注,甚至连自己来了都没有发觉。
云婳无声拦住旁边那个教众,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离开,自己则悄悄蹑着步子走过去,一边伸长脖子想往水犹寒手里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