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何等重礼到梁晋文公没有心思管,在人选敲定后就将准备礼单礼品的事交给了庄良和刘蔚两位大人,他则是与朝臣再次商议起边关的问题。
天气渐寒,保证将士和马匹的存活是首要问题。
故而,粮草,衣物等是急需。
有大臣提议增加税收,也有大臣提议再从民间抓取成年男子充军,以增添军队人数,为开战作准备。
对此等提议,多数大臣是反对的,如今的晋国正处在风雨飘摇中,若再闹得平民人人自危,民生怨道,晋国怕是要覆殷商后辙。再者,兵将在精不在多,以一敌百的勇士,总是更能比十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壮丁更有威慑力,加强将士们的训练才是重点。
朝臣间你来我往,均据理力争,争论许久,也没争个具体结果。
陆奇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家,家中夫人倒是给了他一个好消息。
六子陆珩来信,已学成下山,不日归晋。
第3章血染山河2
数日后,晋国将重礼筹备完全,金银珠宝,粮食织物,美人仆从,以及各类美轮美奂的器物,细细数来,竟装满了百多辆马车,占尽十里长街。
声势浩荡,唯恐人不知。
晋文公携众臣亲自相送,亲眼看着隶属晋国的宝物被车马带走,在他眼前扬起漫漫黄土。
他在心底告诫自己,现在送走的只是小部分,若是晋国真的覆亡,他晋国的所有都将为他人占去,好山好水好美人,金银珠宝美器物,什么都不会例外。
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晋国,绝不能让晋国被诸国的铁马踏碎,成为敌虏手中的玩物。
直到杨奉常引领的车队完全消失在路的尽头,晋文公才肯收回目光,侧头低声询问:“陆卿,人手可准备好了?”
陆奇小步上前,在晋文公斜后方二尺余的位置站定,拱手道:“回大王,已备好。”
晋文公抬起头,视线的焦点处又重新落在车队远去的方向,他面容苍老憔悴,花白的胡须在凌冽的风中摇曳,被冷意冻得发红泛紫的双手虚握成拳,似是要抓住这被风吹起的晋国的土。
须臾,他颔首道:“那就尽快行动罢!”
陆奇垂眸:“是。”
陆奇与庄良刘蔚三人商议出来的方法,是分作两部分的,庄良将之称为‘声东击西’。
第一,由晋国大臣携重礼光明正大的出使梁国请梁王放归公子烨。
当然,这种方法显然是不可行的,因为即便梁王答应释放质子,梁国也会用尽方法拖延时间,直到晋国山河欲坠。
梁国会用这种缓兵之计,晋国自然也能使用,出使梁国求放公子本就不是本意,不过分散梁国注意力而已。
第二,在使臣与梁国周旋的时候,晋国会派遣真正的救援人手暗中到梁国接走公子烨,以防梁国出别种手段。
晋文公询问的,便是所需的暗中接引公子烨的人手。
暗中接引者,必须是心向晋国,值得信任,且武术颇高的人。
此外,还得将生死置之度外,梁国一行,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更不会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回到晋国,贪生怕死者自然不可。
大张旗鼓的送走杨奉常等人后,陆奇便向晋文公告退回府,他坐在马背上,神思不属的打马徐行,马蹄声乱,恰如他此刻烦忧无比的心绪。
作为晋国将军,他无悔为晋国出生入死,征战沙场。可他也是为人父为人夫,他如何能狠心一次又一次的送他的孩子去死,又如何忍心让他的夫人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
他一生六子,除了正镇守边关的四子和从小就被送入云门六子尚在,其余几子均先后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而这一次,他打算将接回公子烨的任务交给六子,陆珩!
还未到家,陆奇远远就看见他夫人在仆妇的搀扶下站在门外,瘦弱的身躯在寒气逼人的朔风中不住的颤抖,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消逝在风中。
她在等人,他也知道她在等谁。
陆奇扬鞭打马,数息时间便越过长街到了自家府门前,他翻身下马,行至夫人身边,语带关怀的问:“夫人,天冷风大,你身体又不好,不在屋中歇着,出来做什么?”
陆夫人的脸被苦难的岁月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显得沧桑而病态,可她脸上的笑容在陆奇眼中却分外明媚耀眼,宛如当年柳湖初见时的惊鸿一瞥。
他从来都知道她不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即使身为将妻,她的心也远不比男儿坚硬,孩子们的逝去让她心力交瘁,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