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将领立刻道:“将军,法不容人,若陆珩将军真的作了怕死的逃兵,您可不能徇私枉法,定要让他知道这军中的规矩。”
也有将领冷笑道:“作了逃兵又如何?此番一战,西陵关人和畜皆难存,还有谁来执行军法?”
当初与赵陈的对战,晋国的完胜让陆珩的威望很高,有人不信任他,当然也有为他说话的:“陆珩将军本可以不参与西陵关事务,他既选择留了下来,就会与我等同生共死。”
“那么,你口中会与我等同生共死的人呢?”
还没开战,自己人就先乱了起来!
陆瑜听了几句,将手握成拳重重往桌面上一拍,沉重的声音让争执不休的将领们立刻安静下来,他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了一周,冷声道:“何意?敌军还未攻来,尔等就要自乱阵脚吗?”
众将领垂首听着,但面上的不服气终是没有收敛。
陆瑜道:“不过是数日未见,就怀疑起同袍来,你们这样怎么把后背交给同袍?还是说,诸位能双手挡四手,双眼视八方?”
陆瑜话音未落,之前争执的将领就面露羞愧,都朝陆瑜抱了拳,侧耳恭听。
陆瑜也不是抓着点错处就不放的人,他沉默少时,说道:“此次对战无可避免,但没到城破那刻,都不许绝望。回去后,都加紧练兵,待战帖下后,就与那赵明信决一死战!”
将领们纷纷肃声应道:“是!”
反正都要死,与其死的窝窝囊囊,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与赵陈联军再战并不难预料,要想再取得胜利,寻常智计是行不通的。
在人数上,晋军不过二十万,其中还有许多老弱病残伤,直接就矮人一头。
在气势上,晋军对赵陈联军心有畏惧,虽然取得过一次胜利,但这并不足以让他们把深入骨髓的害怕尽数拔出,气势比不过。
所以,唯有剑走偏锋!
陆珩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来训练几千重骑和鬼踪,而纪知意的特殊天赋也被他派上了用场。
人不够,就用物来凑,陈国境内的野马,野狼,野牛……
它们在纪知意面前头都不敢抬。
在赵明信对西陵关下战帖的前两日,陆珩收到罗言鸣来信,表示李凯已决定顺应计划,打算暗中偷袭赵陈联军。
陆珩慢条斯理的收好布帛,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显得心情极好。
随着时间的推进,边关的局势越发的紧张,晋军每日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训练,而赵陈联军则是昂首挺胸,像是猫捉老鼠般,不断的给晋军增加压迫,却一直不下战书。
仿佛晋军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蝼蚁,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轻而易举的碾碎。
不过,不管怎么拖延,该下的战帖还是得下,该打得仗还是要打,该流的血还是会流。在梁军与赵陈联军汇合后不久,赵明信就向西陵关递了战书,约定对战时间。
在对战前日,陆瑜下令,煮最好的粮,烧最好的炭,让所有的将士都吃饱睡暖了一回,似有破釜沉舟之意。
对战当日,晋军皆怀着必死决心踏上战场,因为根本没想着回来,所以面对赵明信和他的八十万大军时居然也少了几分畏惧,均手执武器,跃跃欲试的盯着黑压压的敌军。
反正都要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总不能叫自己太吃亏。
这场战争注定暗无天日,震天动地的战鼓宛如奏起的哀歌,双方士兵的怒喝仿佛让周围的山川大地晃动。
两军对垒,将军在前,陆瑜高坐于马上,目光冷漠且平静的看着敌方的将领赵明信。赵明信手握重剑,用同样的目光逼视着陆瑜,神情轻蔑。
八十万大军对战二十万晋军,毫无疑问的会胜,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声。
赵明信手微抬,战鼓稍歇,他身边的将领打马上前几步,大声道:“谁是陆珩?”
陆瑜身边的将领亦打马上前,回道:“赵将军打仗,还看敌手是谁吗?”
赵明信打仗自然是不看对手的,反正对他来说都相差不多,手起剑落的就能叫对手成为他手下的亡魂。但是陆珩不同,他能让赵陈两军惨败于晋军,这样的人若不能招安,就只能诛杀。
听陆珩的名字,大约也是陆奇之子,要招安几乎不可能,就只能让他死在这场战争中。不然,他若投奔了梁国或者后周,会给他未来大计增添不少麻烦。
敌方将领仰头大笑,声音讥讽:“该不是怕了,找地方躲起来作了逃兵罢!陆将军,你可知你晋军为何会总是大败于我等,就是因为你们的逃兵太多,贪生怕死的人太多。”
敌方将领话音刚落,便是一阵借一阵的嘲笑声。
陆瑜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抬手把将领唤了回来。
敌军将领又道:“不如这样,此时丢下武器投降的,我们便饶了他性命,不用与这注定要覆灭的西陵关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