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流烟,我们过去看看。”夏清舒将手中爆竹放回原处,领着流烟朝吵杂喧闹之地走去。
走得越近,拳脚的声音越发明显。夏清舒的唇紧紧抿着,愠怒不已,南京城乃天子之都,何人如此大胆,敢在京师闹事!
从那楼中逃窜出来的人都围在了楼外,抱着双臂立着,脸上看着热闹般的各色笑容。他们多是些衣衫不整、醉意醺然的男客。
夏清舒瞥了一眼门牌,“倚春楼”,乃是京师百姓寻花问柳之地。
夏清舒走近人群,拍了一名着靛蓝长衫士子的肩头,问道:“这里头出什么事了?”
那名士子视线紧紧胶在屋内,时不时踮起脚来,脸上的神情十分激动,连头都没回,敷衍地应道:“赵家公子跟周家公子为争夺倚春楼的第一名妓打起来了。”
夏清舒问:“这赵家公子何许人也?”
“这你都不知道,赵家公子乃文渊阁大学士赵晏源之孙,赵学鑫。”
“那周家公子何许人也?”
“户部尚书周楼行的儿子周铋。”
都是京城之中有头有脸的权贵人士,难怪如此猖狂!
夏清舒沉着脸色招来两名随从,立刻吩咐他们就近前往京卫指挥使司,去叫些人手来。
倚春楼一楼的大堂一片混乱,两位着鲜衣的年轻公子面对面站着,脸上已经伤了几处,表情都有些狰狞。二人身后排着十几名的家仆,个个怒气汹汹,按着腰上的刀柄,蠢蠢欲动。
地上躺着三两个不知哪家的家仆以及一名倚春楼前来劝说的男小厮,皆是鼻青脸肿,口吐白沫,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吟叫着。
赵学鑫将拳头攥得叮当响:“来人,给我上,打赢了回去重重有赏!”
赵家家仆抽出了刀,齐刷刷地举在身前,倚春楼之内又是一片尖叫。
周铋怒道:“来人,给我打!”
周家家仆亦抽出了刀,只不过双方十分默契的将尖锐的刀剑丢下,拿起刀鞘冲了上去。
他们虽是权贵子弟,但在天子脚下的京师,亦不敢闹出人命,寻常都是用拳脚亦或是刀鞘对付。
扭打、砸着摔瓷器的声音接连不断,越来越多的人从倚春楼里跑出来。夏清舒逆着人流走了进去,只见倚春楼一楼的大堂已经被这二位公子闹得一片狼藉。
夏清舒便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结果,并没有人理会她。
夏清舒气急,拾起地上的一根细棍便朝扭打的人群中冲去。持刀鞘打人的,就敲他手背腕骨,横腿踢人的便敲击膝盖。
按着夏清舒的手法,不出盏茶功夫,这群打架互殴的人就会被她分散。偏生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一群人的嚎叫,是这两家公子唤的帮手到了。
三四十人从倚春楼门外涌来进来,重新扭打在一处,局面再次变得不受控制。夏清舒要气死了。
“这里头太小了,我们出去打!”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两家家仆开始往门外奔去。
围在外头看热闹的百姓急忙往后头退去,留出了一大片空地供两家公子及家仆切磋武艺。夏清舒拦不住,忙跟了出去。
不单单是家仆的乱殴,两家公子也厮打在一处。赵学鑫家中多是文官,武力不行,手脚胡乱舞着,毫无招式可言。周铋倒学过些功夫,三脚猫之流,不过对付文弱书生,倒是绰绰有余了。
赵学鑫多是被周铋压着打,周围有没有家仆护着,一脸狼狈相。
围观的多事之人起哄道:“赵家公子不行啊。”
“是啊,也太弱了吧。”
“我看今日倚春楼的烟儿姑娘非周家公子莫属了。”
赵学鑫虽文弱了些,但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听到这些蔑视之语,怎可能不生气。
他蓄起了手中之力,挥拳朝着周铋脸上一扬。周铋没有防备,被这一拳打得踉跄了一下。
赵学鑫抓准机会,赶紧上前,补了一脚,狠狠地踹在周铋的胸口。
周铋脚步不稳,连连后退了几步,摔在方才夏清舒待过的爆竹铺子上。木质的小铺子向旁侧倾倒,用细线捆起的爆竹纷纷落下,砸在周铋脸上。
守着摊子王老伯惨叫了一声,大为心疼道:“诶呦,我的摊子,我的爆竹呀!”
赵学鑫早已打红了眼,理智不复存在,他见周铋倒在爆竹摊里,又瞧见身旁面摊的炉子下方有柴火,粗眉一竖,身子一闪,朝着那面摊的灶台弯下腰去,抽了一条燃着火焰的木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