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了一下,他拿到手的剧情中主角会被以这只黑龙为首的几个人侮辱个遍,然后就该是原主出现虚情假意地救援安慰博取信任,其中好像是没提到有主角手撕巨龙这一部分的事。
显然,他的父神并没有变得多好欺负。
这一刻,他竟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被牵扯入这一系列任务之前,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的一句话: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在他还没能理清楚思绪的时候,就看到那处理掉黑龙后仍然停在半空中的人突然转过头看向了这边。
托了远超人类的视力的福,安明晦清楚地与那位身穿白色衣袍的前至高神对上了眼神,对方有着一头超过身高长度的金发,那张不带表情的脸无疑是英俊到近乎完美的,然而那双读不出分毫感情的金瞳却是只能让人遍体生寒。
“你是那个天使?”
两人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可是对方仅仅是以平常音量说出的一句话,却依然清楚得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这是一个问句,然而安明晦不觉得对方是真心在发问,理由就是在对方说出第一个字音的同时,他就已经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无法动弹,连眨眨眼睛这种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身后的羽翼无法挥动,却也没有坠落,整个人就好像被凭空固定在了空中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缓缓地对着自己抬起手——
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跟刚才那只黑龙一样被切成两半了。
然而在他准备迎接死亡之时,身上的桎梏竟然又冷不丁地消失了,与此同时那位伫立于空中的神明也毫无预兆地向着地面坠落下去,就仿佛是力竭而死的飞鸟一般。
瞳孔骤然收缩,安明晦根本来不及思索便立刻扇动羽翼笔直地冲向了远处那个快速下落的人影,因为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颇远,为了能够及时赶上他甚至用上了风系魔法。
***
当至高神对那个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天使出手时,并没有多想什么,甚至没有花费心神去回忆对方的名字,只是把对方单纯地当成了自己需要动手清理的物件之一。
如今他失去神格,已经无法再打开法则之间的通道,所以要离开就有必要清除这里的所有生命体,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这具躯体不再属于神明,而且还被打上了Omega的标签,这的确是个问题,但还不足以让他为之忌讳苦恼。
藐视亵渎神祇者,都理应付出代价。即使暂时失去神格,他也一样不认为大陆上这些狂妄愚蠢的低等生灵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唯一的意外就是当风带来一丝那天使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时体内突然被引发的陌生情热,这种前所未有的热度几乎是在瞬间就燃遍了全身,同时带走了他身上的所有力气,完全失去了对体内魔力的控制。
身体从空中急速坠落时,神祇大人依然没有丝毫慌乱,沉静地想着这种程度的损伤也不会太碍事。
然而他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掉落地面,而是在离地还有几十米的时候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对方仔细地用上了缓冲魔法使得他能够毫发无伤地被接住,与此同时属于Alpha的信息素也完全将他包围,那是很独特的味道,并不难闻,莫名的让他回想起自己曾经站在神域的最高处向大陆上洒下第一簇火种时的场景。
那是名为希望、光明与温暖的气息。
但是这种气息却来自于一个满口谎言的失败品,这个曾经的大天使是最狡猾的欺诈者,就连神祇都敢于欺骗。
一片灰色的羽毛擦着神祇的鼻尖飘过,带起一片痒意,使得前至高神大人下意识地抬起头。
他看到了那个天使优雅温和的笑脸,还有对方身后那一轮皎洁的圆月和有节奏地扇动的宽大羽翼。
他听见那个天使用极具迷惑性的温柔嗓音道出一句:“晚上好,我亲爱的父神。”
伴随着月色降临在森林之中的天使,这或许是十分浪漫而美丽的一个场景。
神祇保持着冷漠的神情审视着对方的模样,这还是那次事情以来他第一次与这个天使面对面,他的目光扫过去,在这个天使的羽翼、头发和眼睛上分别有所停驻。
那对宽大而柔顺的羽翼曾经被称赞为神界最美丽的圣洁之翼,然而在被剥夺了天使的身份后,那对原本洁白美丽的羽翼也变得斑驳灰暗,再不复曾经的光彩。还有那浅栗色的发丝和眼瞳也失去了原本的干净色泽,悉数变为了黑暗的颜色。
这一切改变都是由他亲手造成,是他把曾经高高在上的天使贬入这间牢笼,没什么值得可惜的,这一切都是对方理应承受的。
他记得这个天使的名字应该是……安明晦。
安明晦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镇定,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好像抱着一个随时可能炸开的核弹,那一切优雅迷人的做派都只不过是在上一个世界受到长期熏陶的结果。
即使这个核弹现在面色泛红,看起来状态非常微妙,但这也依然是个核弹。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见核弹漠然地发了话:“擅自触碰神躯,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感谢您的提醒,”面对这样不领情的对象,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继续保持着滴水不漏的微笑,“但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您落入肮脏的尘土之中呢?”
抱着神祇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安明晦扶着怀里的核弹站稳,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让自己不要抬起手捂住鼻子以阻挡那飘得到处都是的Omega信息素,同时优雅又迫不及待地后退了一步远离发散源。
Omega发.情时的信息素对Alpha会产生很大影响,双方互相吸引诱惑,同时失去理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可不希望自己也失去理智然后被整齐地撕成两半。
“亲爱的父神,我深知我曾经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他硬着头皮试图进行交涉,同时仔细地斟酌着言辞,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既不会与对方印象中的原主差别太大,也不会惹怒了对方,“我恳求您相信我对您的憧憬,虽然我不清楚您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但请让我为您提供哪怕极为渺小的帮助。”
“Omega的情潮会对您产生影响,我知道这对您而言或许微不足道,但如果能有Alpha的临时标记我想还是会更加方便一些。”
说完这些,他自己也意识到这听起来很像是花言巧语的哄骗,便急忙抬头正视神祇的眼睛:“请相信我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