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阁老梗着脖子,“有劳长公主费心了,只是若陛下不肯见臣,臣是一口茶都不会喝的!”
端嘉长公主柔婉一笑,“张阁老真是一身的铮铮傲骨。看着诸位大人跪成一片的情景,本宫竟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啊,本宫想起来了,当年诸位大人不也是这般逼迫皇上纳妃的么?只可惜啊,当年有太后给你们撑腰,现在可没了。”端嘉长公主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道:“本宫还要去为晏大人准备提亲一事,就不和大人多聊了。不过,本宫还是要奉劝诸位大人,凡事要量力而为,毕竟皇上,可不是当年那个刚登基的皇上了。”
端嘉长公主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身份尊贵非常,让她做晏未岚的媒人,足以看出皇帝对晏未岚的宠爱。端嘉长公主十五岁时被迫嫁入西夏和亲,后西夏被灭,她夫家一族被先帝屠尽杀绝,她再次回到京城,未再改嫁,成了一个富贵闲人。
端嘉长公主虽说离经叛道了些,但是个办事利索的,很快就拟好了提亲用的礼单,选了一个好日子,就带着晏未岚和十台装满了贵礼的大箱子,准备浩浩荡荡地去虞府提亲。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姜知竹。她看见下人把一个个红木箱抬出府里,抓住一个下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下人是晏未岚院里的人,不敢和姜知竹多言,只道:“小的不知,夫人请让一让——”
姜知竹见一个下人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气急,正要发作,就看见晏府门口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一身绛红色华服的晏未岚正站在马车旁边,似在同马车上的人说话。姜知竹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老七,你这是在做什么?”
晏未岚漠然道:“提亲,夫人看不出来么?”
“提亲?”姜知竹惊了惊,“何时?”
“现在。”
姜知竹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好啊,你要去提亲,我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一无所知。我问你,你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晏未岚弯唇笑了笑,眼中却毫无温度,“母亲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姜知竹忍下一口气,“你要向哪家姑娘哥儿提亲?”
“虞家。”
姜知竹愣了愣,虞家无哥儿,只有一个姑娘,难道晏未岚是看上虞歌了?她想了想,道:“此事,你父亲可知道?”
“父亲已经昏迷了数日,母亲让我如何告诉他?”
“你——”
马车的人有些不耐,推开门走了出来,催促道:“晏大人,咱们得快些了,否则耽误了提亲的吉时可就不好了。”
姜知竹见到来人,犹如被人施了定身术,“长……长公主?”
端嘉长公主点了点头,“国公夫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姜知竹忙欠身行礼,“长公主殿下何故来了?快快请进!”
“不必了,”端嘉长公主客气道,“本宫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和礼部一同操持晏大人的婚事。今日是去提亲的大日子,本宫就不同夫人过多寒暄了。”
姜知竹怔愣住,“皇上的旨意……皇上赐婚了?”
“夫人竟不知此事?”端嘉长公主看了一眼晏未岚,见其神态从容,就知这位天子宠臣并未将嫡母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她也懒得过多解释,只道:“那夫人还真是好福气,有本宫和礼部,您什么都不用操心就可以喝到儿媳妇敬的茶,多好的事啊这是。”
姜知竹勉强笑了笑,正欲把事情问清楚,晏未岚就道:“长公主殿下,走罢。”
端嘉长公主道:“那本宫就先行一步了。”
姜知竹强作隐忍,含笑道:“殿下慢走。”
一行人正要出发,忽闻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地传来,不多时,一个身着劲装的俊朗男子策马而来,正是秦王李湛。
众人一一行礼,“见过王爷。”
李湛坐在马背上,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他泛泛地扫过他人,目光落在晏未岚身上,“未岚,我与你同去。”
就在宫里为晏未岚和虞笙的婚事闹得鸡飞狗跳时,虞府却很平静,在皇帝有意无意地遮掩下,他们对赐婚一事一无所知。只是虞孟青去官署的时候,同僚总会向他投来饱含同情的目光,等他回看过去,旁人就立刻挪开视线,搞得他莫名其妙。
晏未岚来提亲的时候,虞笙正躺在床上,卷着衣袖,让虞麓给自己热敷手腕。他刚从秋水一堂回来,针灸过后需要热敷,原本都是在秋水一堂做,可今日莫问归以自己要赶去晏府为晏奉骁续命为由,不由分说地把虞笙和虞麓撵回了家。
虞笙见虞麓似有些心不在焉,知道他是在想科考放榜之事,安慰道:“麓麓,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金榜题名的!”
虞麓一张苦瓜脸,“第一场考《策论》时,我来了热潮,只草草地答完了题。”
“没关系,你文章写得好。”
“我原本也这么觉得,可现在想想,我完全写得一塌糊涂!”虞麓焦虑道,“我不可能能考上……我一定是最后一名!”
虞笙:“……”麓麓,我以前这么没发现你是个学婊?
这时,幼童脆生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少爷,三少爷,前厅来了好多人啊,还带着好多好多的红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