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畏稍微离方伽尧远了一点儿,伸手捧住他的脸,问他,“不高兴了?”
“嗯,”方伽尧鼻音出来了,“就去医院行吗?”
“行,”吴畏往方伽尧拿的袋子瞄了一眼,“这不有伞?”
方伽尧也顺着他低头,声音有点儿木,“嗯,有伞。”
但是从去医院到回来,这把伞谁也没用。
就让他安安静静躺在里头,在盛水的袋子里晃荡。
去了医院医生也就拍了拍吴畏额肩膀,开了上次的退烧药,方伽尧除了回来的时候,袋子里多了一盒儿退烧片,其他什么都没变。
医生说了,
“就这个小伙子这个体格,这点儿压根没事儿,回去吃药,发发汗,明天保准活蹦乱跳的。”
这就导致方伽尧跟着吴畏再回到东科大校门口儿的时候,才九点半。
雨停了,还能闻见挺好一泥草味儿。
“这个给你,你先回去,”方伽尧从自己袖口儿那把袋子递给吴畏,站在校门口不往里走了,吴畏就低头看他,“我病了,”声音有点儿沙,又强调一遍,“为你病的。”
吴畏把胳膊搭在方伽尧肩膀上,把人往怀里一带,微微低着头,“你是不是得付点儿责任,方学长。”
方伽尧没看他,耳朵上有点儿红,“我知道,”然后才抬头,“以后别这么拼命了。”
吴畏喜欢方伽尧的后颈,很干净。
现在在后面儿白皮上贴着已经湿透的发丝,对比挺明显,吴畏伸手,点在他脖子后面的凸显的骨节上,一点一点帮他清理碎发,“我乐意。”
方伽尧直接回头,眼神很复杂,但是什么话都没说,“我跟你先回去。”
刚才的比赛,方伽尧跑过去的时候就知道吴畏想干什么,那种不顾一切的狠劲儿是方伽尧不想看到的,吴畏没理智的时候,方伽尧心里发凉。
怕他越界。
怕他出事。
为了一个终究会让他后悔的人做傻事。
“先回去,”方伽尧带着吴畏上楼,他不大放心,吴畏这体表特征比一般人来的凶,看着吓人,方伽尧原本想走的意愿就不算坚定,被吴畏两句软话打回来。
“等会儿,”吴畏转身换了个站位,从方伽尧旁边挪步去了他身后,把方伽尧头上的皮筋儿拆了,“我帮你扎个,乱了。”
方伽尧发色深,是常见的黑色,里面没有多余的杂色,只是天生有点自然卷,加上原本发际线偏低,吴畏肉眼能见到他扎头发的次数就挺多,以前他觉得长头发的男生不好看,现在想来,该是遇见方伽尧晚了。
吴畏把皮筋儿用牙齿咬住,伸手在方伽尧的头发上抓。
他以前没干过这事儿,但是在方伽尧头上就莫名顺手,尤其把他的散发聚拢,指缝儿里的触感让吴畏忍不住凑上去闻。
动作一大,碎发就往下掉。
“是不是长了?”方伽尧自己伸手摸了摸,“抽个时间去剪了。”
“别剪了,”吴畏用手指撑着皮筋儿往上套,临走还摸了摸方伽尧的耳垂,“挺好看的。”
说完这句,吴畏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刚才摸过的地方一点点冒红。
之后揉了把方伽尧的脑袋,没说话,走到前面。
他知道,方伽尧怕瞧,盯着会害羞。
学校里头过了篮球赛的点儿就变得异常热闹,吴畏走在前面,没跟方伽尧挨着,恢复到原来的距离,方伽尧在后面就能肆无忌惮的盯着吴畏瞧,吴畏在前面插兜,走得随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畏一个人的时候,很酷,至少方伽尧会这么认为,方伽尧所能想到吴畏会干的事,都和一个人有关。
路上吴畏的手机响过几次,都是只有个开头,就让他在兜里掐死,连看都没看。
方伽尧自己身上的衬衫是湿透后又被夜风硬生生吹干的,现在凉风往里钻的时候还能带着雨水的潮气,他伸手朝自己最上面的那粒扣缝儿上摸,被吴畏拽掉的地方还有半根线头。
这件衬衫扣子间距比较大,因为缺了最上面那个,导致方伽尧领口儿被风一吹就能露一片。
上面浮了一层他没看见的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