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拿着仪器贴在杨禁的胸口上,人体可以感知的电流对他无效,那人似乎有点懊恼,不信邪,把电流又提升了一些。
不知道最后加到了多少,杨禁才被电出了反应。
“心率恢复。”
又有人拿着手电筒照他的瞳孔,他被光刺醒了,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房间里顿时炸开了锅。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在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周围的人似乎都不怀好意。准确地说,常年生存在残酷的竞争之中,他会自动把陌生人的目光归纳为“不怀好意”。
“这里是哪儿?”杨禁皱眉,抓着那个人的手腕,用了一些手劲,“你们是什么人?”
“这、这里是千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很惊慌,其他人屏住呼吸盯着这两个人,生怕杨禁把那个倒霉鬼给撅成两半。
他们检测过杨禁的身体,无论是能力还是抗性都非常高,超乎常人的高,这是他们目前为止从未见过的潜能,如果说圣地的人拥有这种潜能,那么麻烦可就太大了。
千帆刚刚结束了与圣地的战斗,这样一支杂牌军对抗千帆如同以卵击石,千帆只派遣了一个六人的标准作战小组就解决了战斗。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更像是一场绵延千里的屠杀。
他们清扫战场时发现了还有生还的人,便把他以俘虏的身份带回了千帆基地。
杨禁的身体数据令医生们叹为观止,甚至盗火者实验室其他部门的人都来慕名参观,但是他们对杨禁充满了忌惮,因为这样强大的力量不属于他们。
“千帆是什么?”杨禁在盛怒之下不由自主地释放了能量去压迫所有人,这是雄性生物与生俱来的能力,
“就……就是……”那人还没说完,就见一个针头插在了杨禁的脖颈上,杨禁的神经被麻痹,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
杨禁听着Pony讲这些话,表情越来越冷。Pony不以为意,说:“起初的二三十年里,因为无法真正破解你的秘密,你一直是处于半冬眠状态。每隔一段时间就把你移出冬眠仓进行分析,终于天无绝人之路,盗火者们在你的身体里发现了一种不属于物质世界的成分,然后,海燕的性能就大幅提升了。”
杨禁问:“没有人怀疑我不属于这个星球么?”
“没有人,从来没有。”Pony笑道,“人是很奇怪的动物,认定的事很难改变。当他们坚定地认为宇宙间不会有其他文明的时候,再看到你,他们会自动屏蔽掉那个答案。所以一直到现在为止,你在千帆都是一个拥有特殊潜能的‘人类’。如果不是郁先生,连我对你的认知都是如此——我的很多意念的形成,来自于人类意识的灌输。”
听到这里,杨禁不由嗤笑:“是啊,你说的没错,他们管认定不会改变的事情叫‘真理’,一旦这个‘真理’背叛了他们,他们宁愿选择去死,也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
“你的特殊潜能很快就被得到了重视。”Pony说,“在千帆,不,在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你这样的人。身体的恢复能力极快抗性高,衰老程度又极慢,你好像不会死一样。要知道,人即便是能够延长生命,或者把大部分肉体转为机械,但是都无法拒绝死亡。你仔细想想,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千帆的?”
杨禁说:“八九年前吧,还是十年前……”说到这里,他愣住了,他发现那个源头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Pony看透了他的心事:“因为刚刚加入千帆的你状态不是特别稳定,需要做大量的实验。一个坚信自己是千帆成员的人怎么可能被带去同伴那里做实验?所以,在那段时间里,你的记忆经常被清洗。”
杨禁说:“所以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莫名其妙的发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的血液样本在特定环境下只能在身体里完成分离,对你而言,这是一种很痛苦的方式。所以每提取一次,都要对你进行一次记忆清洗。”Pony说,“痛苦的回忆,不记得也好。”
这话听得杨禁脊背发凉。
原来他不单单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他也忘记了他一次又一次遭遇的苦难。
怪不得他会有一种连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怪病”,哪怕他被调任去怒风当老师,也要以开会为理由让他回千帆。自从千帆毁灭之后,他的身体时不时就会发生的异常情况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官锦城决定要抽离他身体里的血液时他就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但是当事实完整的揭露在他面前时,他发现真相往往残酷地难以令人接受。他好像一个愚蠢的怪物一样,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为那些残害他的人们卖命。
什么队友、信仰、荣誉……那些过去的几年间里他不断被洗脑接受的东西都是假的。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杨禁冷声问。
“很难,杨禁。”Pony说,“你的记忆被清洗过太多次了。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对在千帆的生活从来没有过怀疑?”
杨禁仔细回忆了一番,然后颓然的用手抚了一把脸,说:“是有人要我相信这些么?如果清洗我的记忆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的话,那么在我的大脑中放一些别的也不难吧?”
“你很聪明,杨禁。”Pony说,“他们在你的大脑里植入了一个意识,它会引导你对生活坚信不疑。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告诉你真相,因为意识是不会因外界的印象而改变的,它产生自你的内心,你必须自己战胜那个意识,从沉睡的记忆力苏醒过来,否则,谁都帮不了你。”
“那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杨禁惊觉。
Pony:“你受到了严重的脑波刺激,也许跟这个有关。”
杨禁想了想,猛地站了起来,套了件衣服走出去。
大家聚集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见到杨禁一身冷气地走出来,有点意外。杨禁见到这些熟悉的脸,心中也有一些异样,特别是那些曾经在千帆的人,他一想到自己与他们的关系,便更加难以直视。
“我昏迷了多久?”杨禁问。
“没多久。”白允慈开口说,“昨天夜里接你回来,现在才中午,你比我们想象地醒来的快。”
封盲关心地问:“你饿了么?要不要吃东西?喝杯咖啡怎么样,我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