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池重乔终于换好衣服,出来发现气氛有些凝滞,于是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发套,一边跟徐行舟打招呼:“徐哥。”
徐行舟顺坡下驴,笑了笑,“今天很精神嘛。”
池重乔今天的戏是慕言随父出征,此刻已经把行头都换上了,妆容也有了轻微的改变,从腼腆的世子转变成含锋不露的将军。
如果说世子是松竹,那少年将军就是一柄铁骨铮铮的君子剑。
池重乔抱拳:“徐哥过奖。”
他拿起桌上的剧本,发现边上放着一杯加冰的柠檬水,猜到是徐行舟买来赔罪的,“这是徐哥送的?太谢谢了。”
徐行舟笑着摇头:“也是我今天迟到,还让你们等我,晚上我做东,请大家吃个饭赔罪。”
池重乔很歉意:“唔,我可能去不了,我家里还有人要照顾,晚上还要早回去。”
大早上被拒绝第二次,徐行舟脸上笑容微僵,很快就遮掩过去:“那太可惜了。”
池重乔笑了笑,“那徐哥我去那边背台词了。”
徐行舟点头。
池重乔将那杯柠檬水端起来,加了冰块的柠檬水浑身上下透着凉气,他走过陆遇舟身边时将柠檬水放在陆遇舟手心,“我要去再背一遍台词,这个冰化了就不好喝了,你替我喝了吧。”
陆遇舟接过,“我去给你开一瓶矿泉水。”
池重乔压着他一边肩膀示意他坐下,“别动,手还没好呢,我又不是小姑娘,不至于连瓶水都拧不开。”
陆遇舟手心贴着沁凉的柠檬水,冰冷冷的温度在盛夏里很是熨帖。
徐行舟化完妆换好衣服赶忙追着大部队一起出去了,整个休息室只剩下陆遇舟一个人,陆遇舟忽然很好奇池重乔拍戏时是什么模样,斟酌一会儿端着柠檬水也出去了。
现在还早,外面虽然开了太阳,但温度还没来得及追上来。
陆遇舟一出门就发现取景的巍峨宫门前排了密密麻麻的群演,立刻意识到这次要拍的应该是个大场面,为了避免入境,他干脆就在休息室门口停下来。
群演就位,池重乔放下台词本,最后飞速默背一遍,翻身上了马。
他动作干脆利索,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看得身边饰演慕言父亲的中年演员连连点头,冲他竖拇指:“小伙子,精神!”
池重乔道:“您也是,身体倍儿棒!”
中年演员大笑。
等到所有演员在位置上站好,郭安城狠狠擦了把手,这是他第一次拍这种宏伟的大场面,光是请群演就花了不少资金,要是总NG……
郭安城在心里连呸两声,他瞎想什么?还是池重乔说得对,说不定就一条过了!
他举起手,场务打板!
剧情进行到这场戏的时候女主已经因为种种不可抗因素和慕言分开,转而男主成亲,就在男主封亲王之际边关告急。慕言的父亲挂帅领兵出征,慕言封了将军,随大军开拔。
而得到了慕言心爱之人的男主与皇帝一起送别大军,所以此时的慕言怀抱着满腹爱而不得的绝望和家国将破时破釜沉舟的肃杀,打马随大军远赴西北。
这场戏难就难在慕言与男主的对手戏,重头在慕言,也就是池重乔身上。
披坚执锐的少年将军,目光和身上的铁甲一样冷硬,惯来微微带笑的唇角收起了弧度,指腹摩挲着腰间剑鞘。
他抬起眼睛,恰好与皇帝身后的誉王目光相接,这个得到了他此生挚爱的男人穿着象征皇室的团龙九章服,冷峻得有点不近人情。
慕言扣紧了剑鞘率先避开目光,他不希望自己难以自制的眼神泄露任何针对的情绪,为难了那个在深宅大院里的姑娘。
定国公饮下皇帝赐下的一杯酒,翻身上马,高声道:“开拔!”
慕言驱策身下的神驹,与定国公,与这五万大军共同奔赴生死未知的前程。
大军出城,他忽然心有所感,烈阳下忽然回头,他心爱的姑娘梳着新妇的发髻,面容都模糊不清。可只一个袅娜的身影,只远远一眼,就足以让他认出来。
也好。
慕言想:他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嫁给谁都比嫁给他好。只要誉王能尊正房嫡妻,羽佩这一生总比托付给他更好。
他回过头,打马:“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