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漫不经心的将目光重新移到了玄青身上,缓声道:“玄青师父,好久不见了,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我十岁那年,一转眼,我就已经快嫁人了,这时间可过得真快。”
“是的。”玄青半垂眼眸,神情温柔,“是很快。”
“那玄青师父怎么不多来看看我?”三公主撒着娇,“你不在,宫里老是有人欺负我。”
“谁敢欺负三公主?”玄青道。
“谁敢?”三公主娇嗔,“这要是认真的数起来,敢的人可就多了。”
玄青笑着摇头了摇头,看起来有些无奈。
三公主又说:“玄青师父,你说你都这么久没来了,怎么这次来的这般及时,你要是再来晚一些……”她蹙眉,露出些忧愁的神态,随后神情骤变,眼神阴森狠毒,“只要晚那么一两天——我就能取了那两个小畜生的命了。”
这突然间的变化让人实在是措手不及,刚才还如娇女一般撒着娇的三公主,此时神情阴郁凝重,乍看上去,倒和她的威严的父亲白经纶有几分相似。
“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你不来?轮到我欺负他们了,你倒是跑的挺快。”三公主手一挥,一盘子的冰镇葡萄,便全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紫色的汁液混合着陶瓷的碎片在两人脚下炸开来,浸透了林如翡的白色靴子。
玄青轻叹一声,双手合十,沉默不语。
“你说话啊,怎么不说了!”三公主冷声道,“他们欺负我你明明都看在眼里,却无动于衷,为什么到我欺负他们了,你就这么着急?”
玄青叫道:“白牟牟。”这就是三公主的名字,听起来有些可爱。
三公主被这么一叫,却是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初见时那娇憨的模样,咬着牙如小女儿般抱怨道:“玄青师父,你好偏心。”如此说着,泪珠子也落了下来。
这一幕接着一幕,把旁边的林如翡都快看愣了,他哪里见过这么善变的姑娘,不得不说,这三公主的演技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别哭了。”玄青却像是早就习惯了三公主的变化,丝毫不见惊讶之色,甚至还带着些沉溺后辈的无奈,他说,“你再哭被你父皇看见,他又该心疼了。”
“他心疼的根本不是我对不对?”三公主抽泣道,“有人和我说了,说我根本不是梅妃的女儿,皇帝疼我,也只是因为我和那个女人长得像罢了。”她说,“玄青师父,你知道我的母亲是谁吗?”
玄青当然知道,于是点了点头。
谁知三公主一看见,马上便扑到了玄青的面前,揪住他的前襟,颤声道:“那她现在在哪儿?过的好不好?死了吗?”
玄青说:“她过的很好。”
“啧,我果然不是梅妃亲生的。”眼泪好像道具似得,三公主哼了一声,收敛了那可怜兮兮的神情,松开手骂了句,“那两个小畜生居然不是在骗我,我居然真是个野种。”
玄青蹙眉道:“公主千万慎言,虽然你的母亲不是妃子,但却是你父亲最爱的人,你万万不可妄自菲薄。
“罢了罢了。”三公主回到了凉椅上,捏起丝绢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了起来,懒散道,“反正事情……还没完呢。”她又斜眸看向玄青,巧笑嫣兮,“玄青师父,你说,我们大靖,能出一个女皇吗?”
玄青平静的笑着:“众生平等,男子女子在和尚眼中并无差别。”
“我就知道玄青师父最好了。”毫不在意的在玄青的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看得出三公主其实对玄青十分信任,知道他肯定不会将这话告诉白经纶,三公主喃喃自语道,“那我便试试吧,输了就输了,我这条命也不值钱……”
说完这话,三公主便闭了嘴,凉亭安静下来。
林如翡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他道:“三公主,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不知方便不方便。”
三公主扬扬下巴,示意林如翡说。
“那一日,你的父皇在梅树下挖出一个铁盒,里头正巧有你的幼年时的画作。”林如翡说,“我在画作上看到了几团奇怪的墨渍……”
三公主道:“聪明呀林公子。”她笑了笑,竟是毫不在意的承认了,“是,我早就能看见那团影子了,不是近来才遇到的。”
玄青蹙眉:“牟牟怎么不同我说?”
“哼,你多久才来一次,况且还是个和尚,我可怕同你说了,你又去告诉父皇,把我当妖怪给烧死了。”三公主随口胡诌,停顿片刻,还是说了句心里话,“我在宫里本来就无聊的很,你把那东西带走了,我岂不是更无聊了。”
玄青不认同道:“那东西太危险了。”
“没什么好危险的。”三公主冷漠的说,“你数数看,我的那十几个夭折的兄弟姐妹,有几个死在了妖怪的手里,又有几个死在了人的手上,这人要是狠毒起来,就没妖怪什么事了。”
玄青没有反驳,只是劝慰着公主,说以后遇到这事了,万万不可隐瞒。三公主显然没听进去,无所谓的摆摆手,神情寥寥。
林如翡猜的倒也不错,顾玄都的影子,的确是跟了公主很长一段时间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发难。
三人在凉亭里待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圣上回来,林如翡便问了一句:“圣上怎么还不回来?”
“别急,那老娘们难缠的很。”三公主嘴里的老娘们就是大靖的皇后陛下,林如翡还未曾见过,她道,“人长得丑也就算了,还老的快,老的快也就罢了,心肠还歹毒,活该她守着冰窖似得东宫过一辈子。”她嘴巴很是毒辣,若是让皇后听见了恐怕字字诛心,“那两个儿子也是不争气的东西,连我都打不过,也配当皇帝?!要是我胸前没这两坨肉,下面多个把,不比他们两个强?!”
玄青愁道:“牟牟不要说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