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林回到家,看见夏成蹊的手上重新戴上了夹板,眼底浮现几分痛色,正要开口,却发现父亲再次来看他了,正坐在沙发里脸色不好。
“林宇生的事情,你给我个解释?听说你们为了一个女孩子争风吃醋?”陆承念恨铁不成钢。
“今天打人的是我。”夏成蹊站在一边,低着头认错。
“成蹊,你不用替他承担,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需要去替他收拾烂摊子?”
“是我的错,不怪小蹊,林宇生这个人渣,我教训他没有任何问题,跟那个女孩子也没有关系。”陆恒林看着夏成蹊,可对方低着头完全不看自己,他只能先回答父亲的诘问。
“你就要准备申请学校了,你有没有看过自己的成绩单,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以后,为什么你就要上大学了,还是在沉溺于小情小爱?”
陆恒林又看了低着头的夏成蹊一眼,沉默。
陆承念责备了很久,离去之后,一室沉默之中,夏成蹊转身上了楼,陆恒林来不及问他手到底怎么样,又这样匆匆与他错过。
第二天上学去的车上,还是沉默。
陆恒林忍不住问,“小蹊,你的手……”
夏成蹊终于对他笑了一下,很平淡很模式化的笑容,“医生说没有严重,只是为了稳妥再戴几天夹板,别担心。”
“我……”
“到了,今晚演出加油。”司机刚刚停车,夏成蹊就开门下去了。
晚上的演出,学校礼堂精心布置过,灯光照着舞台绚丽夺目,观众席上坐满了考试完毕亟待放松心情的各年级学生。
陆恒林的节目排的位置很好,在最中间偏前一点,是组织演出的学生会长考虑到他最近在女生里颇受欢迎的情圣地位而安排的。
陆恒林穿着班长强迫他穿上的白色西装,俨然是白马王子式的人物,却面色沉郁,在候场的时候都打不起精神。
“陆恒林陆大公子,我求求你能不能打起精神来,我们班两个节目,就指望你争光了!”班长一路看着陆恒林排练一路抓狂。
可是直到上场前,陆恒林都还是在心绪不宁。
他站在舞台上的时候,过分耀眼的追光,让他头有些发晕。面前人山人海的观众席,他着急地寻找着夏成蹊。
像是一束幽光照向他一般,陆恒林很快捕捉到了夏成蹊的目光,观众席光线暗淡,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他感觉得到他的眼神,充满了深邃的情感,和无尽的黯然。
小蹊坐在中间过道旁边的第一个座位,正幽幽地看着他。
吉他前奏响起的时候,光影变幻,陆恒林隐约觉得他眼睛里有转瞬即逝的什么,却来不及抓住,就被小提琴声提醒自己要开口了。
他失神地跟着伴奏唱起这首他有些嫌弃的,没有好好排练过的歌。
当他唱起“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的时候,赵杰带头起哄,一群人在下面叫着楚歌的名字,气氛一下子被推向高潮。
陆恒林心头一紧,忍不住又去看夏成蹊,他始终安静地坐着,注视着自己,目光交汇的瞬间,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告别。
陆恒林并不明白,却心头痛楚。
就像是,自己要失去小蹊了一样。
他几乎要忘掉歌词,幸亏舞台下有提词的屏幕,他怔怔看着歌词,跟着吟唱。
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也许结局难讲。
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不管别人怎么想。
他看着夏成蹊,觉得他眼底似乎有一闪而逝的泪光,忽然之间,在叫着楚歌名字的起哄声中,他看见他慢慢站起来,低下头,离开了座位,在过道上慢慢转身。
那一瞬间,他前所未有的慌乱,好像小蹊正在离开他的生命一样。
此刻这首歌,就像是命运的启示,又像是一句谶语,告诉他此刻之后,也许一生过半,他会在某一天想起这一刻,遗憾着自己的错失。
如果没有抓住他,他一定会后悔的。
明明他早就想着未来的人生里一定要有这个人,想到了一辈子都要照顾好他,为什么还是没有发现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