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顾师兄,以后你不再是慕容怜的人。”当时墨熄望着顾茫的脸,郑重其事地说,“你自由了。”
那一次,是颈环落下。顾茫在笑。
韶光荏苒,时过境迁。
这一次,是颈环扣上,而顾茫还在笑,一切好像都没怎么变。
可墨熄却觉得喉咙里涩如鲠着一颗苦榄,怎么吞咽也咽不下去。
这苦意竟好像要缠着他一辈子。
“你等等。”江夜雪在跟顾茫说话,“还没有结束。我还需要在这个……项链上面落几个字。”
“什么字?”
“你的名字,照身号。”他翻着重华国奴籍的记案,查着顾茫是这个国度的第几位落了锁奴环的奴隶,“有了,七百九。”
顾茫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就那么听他说着,似懂非懂的样子。
江夜雪用灵力给他刻录了上去,刻完了这一面,又翻到背面去。他再一次抬起了头,但这一回而不是看向顾茫,而是看向逆光立在窗边,神情难以辨清的墨熄。
“羲和君,你看这一面……”
墨熄道:“不用刻了。”
“但这恐怕不合规矩,就算不是个人名,也该是家族姓氏,或者是宅邸府衙的名称。”
“都不用。”墨熄顿了顿,把脸转开。
江夜雪叹息道:“可是……”
“另一面还要刻吗?”顾茫忽然问,“要刻什么?”
“要的。”江夜雪对他说,“要刻你主上的名字。”
顾茫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就在墨熄不耐烦准备过来跟他说走吧的时候,他突然道:“我知道刻谁。”
他转头看着墨熄:“刻你。”
墨熄:“……胡说什么。”
“你是主上,好多人都这么叫你。”
墨熄闭了闭眼睛,蹙紧眉峰:“你太啰嗦了,赶紧起来跟我走。”
“不可以刻你的名字?”
墨熄严厉道:“不可以。”
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只是略微想了一下顾茫脖颈上勒着刻有自己名字的颈环,就觉得一阵躁动的血热。他烦躁地摇了下头,像要甩开一只扰他清净的蚊虫,继而一把揪起顾茫的后领,把他提起来,对江夜雪道:
“清旭长老,告辞。”
江夜雪道:“我送送你。”
“你腿脚不便,不必了。”
江夜雪笑道:“也没什么,早就习惯了。而且我正巧也要去西街买一点松油,你等我,我拿些钱……”
墨熄道:“那你的轮椅呢?我去帮你推来。”
“总是坐着也不好,有木拐就行了。”江夜雪捋了些碎币到乾坤囊里,“走吧。”
三人到了西街斜口的杂货铺子,江夜雪请掌柜给他打上两壶松油,正等着老板装壶回来,店门帘栊一开一合,有个少年走进铺子,口中大声嚷嚷:“掌柜掌柜!上次我家定的东西都到了没有?”
而后是另一个清冷威仪的嗓音:“岳辰晴,你别蹦蹦跳跳的不像话。”
他们回头,见挟风裹雪进来的人正是岳辰晴,而后一步入内的则是一身白袍的慕容楚衣。
两拨人猛一照面,彼此都有些意外,怔住了。
尤其是慕容楚衣,他凌厉的凤目一下子便落在了江夜雪身上,继而微微眯起。
慕容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