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茫略停了一下,继续道:“你还记得慕容怜吸食浮生若梦前的状况吗?”
墨熄叹了口气道:“也没好到哪里去,纨绔,浪荡,争强好胜。”
顾茫点头道:“最后一个是最重要的。不错,慕容怜曾经非常争强好胜,但难道他那个时候就不想自保吗?难道那个时候他就不用顾及君上会怎么想他吗?他吸食浮生若梦前后,朝堂境遇其实没有任何变化。所以他吸这迷烟不会是为了放松君上对他的警惕,应当是另有原因。”
他鼓起腮帮,然后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说道:“只是我并不清楚那是什么。我之前也想过是不是慕容怜遭遇了某样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变故,所以心性大变,自甘堕落。但方才我看到他在军帐里推演兵法,我就清楚,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好斗的慕容大公子,没有变。你知道他在军帐里说了句什么吗?”
“什么?”
“他说——我难道真的就不如你?”
“……”
“你看,他还卯着一口气,和你较着劲呢。”
墨熄竟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可就在两人谈话的这当口,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纷沓的脚步声伴随着几个人的争吵,能隐隐约约听到“我只是随便说一说”“干什么管那么严啊”“你别拽我这么紧,你不就是个奴籍出身的戍卫官?”紧接着就传来扭打挣扎的声音,有近卫在帐篷外禀奏道:“墨帅!赤翎营有人严违军纪,阵前传谣!首犯三人皆已押至,请墨帅责处!”
阵前传谣?
还是赤翎营的人?
墨熄和顾茫相视互看了一眼,墨熄道:“稍等。”待顾茫重新佩好了黄金覆面,他才让外头的人进来。
赤翎营和北境军不一样,他们只收纯血贵族,并且戎装上都会绣上代表各自宗族身份的图腾。墨熄将那三人一一打量过去,一个是林家的直系,一个是周家的直系,还有一个则令墨熄颇有些意外,因为那是梦泽的一个远亲表叔,从前在年终尾祭的时候,墨熄还与他打过照面。
墨熄皱眉道:“怎么回事。”
近卫抱拳禀奏:“羲和君!这三名赤翎修士在军中妄议主帅私事,还传播谣言,到处说、说您……”
“说我什么?”
那近卫敬畏墨熄,斟酌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阐述。正当这时,就听得那个慕容家的远亲扯着嗓子道:“我传什么谣了?墨帅和我侄女儿乃是情投意合,天下皆知!他们私下里会面谈情,我这个当叔叔的听着高兴,多说两嘴,难道还触了什么王法不成?!”
近卫怒道:“呸!你还不住口?!”
“让我住口?你一个浑身上下没一点儿亲贵之血的人,你也敢命令我?你知不知道老子和君上是什么关系,老子要是不高兴,可以让你全家打包滚出重华都城!”
墨熄这回算是听明白了,他打断了这位表叔的吵嚷,说道:“前辈,你恐是误会了。”
“啥?”
“我与梦泽在中军大帐独处,只为谈公,不为谈私。前辈也是赤翎高阶修士,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您应当很清楚。重华与燎开战在即,此事我暂不追究,万望前辈慎言,莫要再犯。”
表叔并不领情,一双眼睛瞪得像是牛蛙,半晌,咬牙切齿道:“好啊!羲和君,你这人还真是面上一套背地一套,是!你是主帅不错,但你也是我的晚辈!你刚睡完我侄女儿,回头就对我这样指手画脚,全无恭敬,你信不信我——”
墨熄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什么时候睡过你侄女了?”
第149章流言(下)
墨熄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什么时候睡过你侄女了?”
“你,你居然还不认!”表叔大怒,指着墨熄的鼻子道,“好哇,人人都说羲和君是个正人君子,我看你就是个衣冠禽兽!刚睡完你就翻脸不认人,还要责罚你女人的表叔,你、你、你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他在这儿吼得起劲,旁边几个人的神色却是姹紫嫣红各有不同。仰慕墨熄的近卫看上去都快气疯了,另外两个散布流言的人则是瑟瑟发抖,顾茫戴着覆面,完全看不出神色,不过瞧他姿态倒也还算淡然。
至于墨熄自己,他坐在军帐的椅子上,双手交叠于膝,盯着此人瞧了一会儿,说道:“梦泽于我有恩,我瞧在她的面子上,再称你一声前辈。前辈,我不清楚是谁跟你说了这般荒唐的事情,但我现在告诉你,梦泽十分清白,与我从来无染。”
“呸!骗鬼呢,你少在这里衣冠楚楚地给我装正经人!”
墨熄压着怒火道:“中军大帐我虽与梦泽独处,却无半点逾越之举,你若不信,自可以去问她。”
“谁跟你说中军大帐了?”表叔竖着粗眉,神情鄙夷,“你难道还想在中军大帐里对我侄女动手动脚?流氓!我说的是晌午的时候!你在你自己营帐里——哎呦,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都对梦泽做了些什么!”
墨熄:“……”
顾茫:“……”
见墨熄脸色微变,且不吭声,表叔便有些得意了,他龇牙冷笑道:“没说错吧?这回还狡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