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点还要赶去医院,在这之前无论如何得跟眼前的人谈出个结果。
“好。”
方绮然点点头,收敛起方才的笑意。林南为什么找上门来,她心里自然清楚。其实即使他不来,她也打算去奔云一趟。不过对方既然来了,她不介意多说几句。
否则怎么能输得心服口服?
过了一会儿,林南拿起搅拌勺,放进瓷杯中顺时针搅动了几圈,慢慢开了口。
“方小姐,祁总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方绮然放下腿,不太自然地用右手支着下巴,眼睛看着窗外的街,难得露出了些不那么盛气凌人的神态。
“他怎么样?”
林南摇了摇头,垂着眼道:“不太好,还在重症监护病房,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方绮然表情明显比之前僵硬了一些,神色有几分怅然,幽幽地道:“如果我早知道他这么固执……”顿了顿,又说:“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即使时间倒回去重来一次,她或许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天性使然,柔情有限。
“你要去看他吗?”
“不用了。”她很快回绝,“我还有事。”
林南放下勺子,两手像取暖一样握着杯身,嘴唇紧抿着。
“听章弘说,出事以前他曾经找过你,想让你注资奔云。现在他出了意外,奔云……奔云变得更举步维艰。”
他抬起头,恳求地望着方绮然的眼睛,“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请你帮帮奔云。”
厅里客人不多,周围气氛安静,背景音乐悠扬舒缓,林南心里却紧张得很。他不是怕方绮然,到了这个地步他谁也不怕了,只是怕帮不了祁遇白。
他仔细地观察着方绮然的反应,看着她慢慢收回目光,小心注视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帮这个忙?”方绮然淡淡地道,“你应该知道,如果祁遇白真的有什么不测,奔云大概率会在最快时间内破产,我现在不管给多少钱都会打水漂。他连危险期都还没过,你凭什么觉得我肯给钱?”
在商言商,她说得很有道理。奔云不是什么根基牢固的成熟企业,公司的命运与创始人的命运其实是几乎绑定的。一旦祁遇白不在了,它也就很难存续。
林南并不觉得自己比她更懂商业规则,他只能如实说出内心的想法。
“你说的我明白。我也知道我的请求可能有些强人所难,你会这么考虑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如果奔云真的走不下去,有一天祁总好起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另外,我也请教过这方面的专才,如果祁总未来真的……真的没有办法再继续参与奔云的管理,鉴于他没有配偶和子女,祁董也没有承继他股东资格的意愿,你作为大股东完全可以向祁董提出出资购买他的股权,到时候奔云照样可以存续。我听祁总说过,你能力很强,经营公司很有一套,奔云在你的手上也许会变得更好也不一定。”
“他是这么说的?”方绮然看着他。
林南低低地嗯了一声,“他说他很少佩服别人,你是其中一个。”
杯中的液体把林南的掌心捂得温热,他说完就又垂下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这回换方绮然沉默了。
过了半晌才道:“要我出钱也可以,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你说。”林南早料到她没有这么容易接受。
“如果祁遇白好起来,我要你离开他。”
口气听上去就像是剧本里的恶毒女配,跟她之前的满不在乎丝毫不搭调。
林南想也不想,直接摇了摇头:“其他条件我都可以考虑,这个不行。”
方绮然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坚决,此时倒是一怔,“不用想想再回答我?”
“不用。”林南轻声说,“我们在一起还是分开,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没有权利一个人决定。”
他们之前就是因为擅自替对方下决定,才蹉跎了许多时间,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了。
方绮然眼神复杂地望着他,过了片刻忽然自嘲地笑了。
“你们还真是一类人。当初我让他跟我订婚,讲明了只不过是假凤虚凰一两年罢了,谁知他也不肯,精神洁癖到了一定的程度。”
林南捧着杯子的手指收紧,沉默地听着。
“明明都是风月场上打转的老手,遇上所谓的真爱还是一头栽进去。现在好了,躺在病床上连说句话都困难,等着我方绮然出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