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冷笑,“还说别人,你自己,不就是妖么?”
他为我揭了额上的黄符,还我自由。我伤得甚重,昏迷难醒,隐隐间觉得唇上微凉,有人渡了些灵力进来。
待我伤好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山间小溪的岸边,身下铺着一件大红袍子。我感觉自己手腕上除了般若铃,还系着其它什么,一抬手,看到是猴子留给我的那根布条。
布条在我手腕绕了数圈,美美打着个蝴蝶结。而那红衣人只穿了暗红色的内袍,正坐在我身边,支起一条腿,抱着膝盖,望着平静的水面出神。
我坐起来,揉揉被火熏得还有些疼的眼睛,偏头唤道:“你是……长留哥哥吗?”
“嘘——”他伸出一指挡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咬了下嘴唇,没再说话。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歪着头去看水面。
“那根布条,对你很重要?”他突然问。
“……”我抬手,望着手腕上的蝴蝶结,摇摇头,道:“我也说不清,应该…很重要罢。”
“……”他眼中亮了下,但不像在对着那个鲶鱼精时那般骇人,看起来有些愉悦在里面。
“你这样总是被欺负,不行啊。”他嘴角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也不看我,道:“这样吧,你喊我一声好哥哥,我教你怎么用法术,这笔买卖,你觉得划算吗?”
“好…哥哥?”我一怔。
“欸,喊得真好听!”他笑着在我头上揉一把,道:“再喊一声。”
我脸一红,却不肯张嘴了。
那人轻笑了声,也不坚持。他手指抵着眉尖,想了想,道:“符,你得会画符。只有会画符了,才能不再怕符,也就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人揪住小尾巴,现出原形。还有兵器,打架得有兵器才成…”他如突然转过头来,问:“你喜欢用什么兵器?”
“兵…”我歪歪头,“棍…棍子罢,像金箍棒那样的,能横扫一大片妖魔鬼怪的。”
“哈——金箍棒?哈哈,笑死我!”他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咳,金箍棒,孙猴子的金箍棒,哈哈哈!”
“……”我脸一红,低下头闷闷道:“那又怎么样?我知道不可能,但自己偷摸着想想还是可以的罢?”
他不管我说什么,一直笑。我将头低得越深。
“剑怎么样?”他突然止住笑,转头看我,温声道:“方才,你被烧断了一根树枝,我给你捡回来了。我看那木料是天上地下都难求的,而且又是你自己身上出的。我用它为你做把剑罢,以后你用起它来,肯定会比金银铜铁之类的兵刃更顺手。”
“……”我呆呆望着他掌心托出的一根断枝,惊愕地想着:妈呀,这不就是我的胳膊吗?我胳膊怎么断了?不过好在我树枝比较多,断了只是疼一会儿而已,不打紧。
“那就剑罢。”我笑着点头,“谢谢师父。”
“喂,叫什么师父?要叫好哥哥的。”他不满道。
我鼓鼓腮帮子,道:“就师父啦,你传授我法术,可不就是师父吗?”
我心道:让我喊你好哥哥,想得美!连长留哥哥,我才只喊过一次“好哥哥”咧。
“得,师父就师父罢。”他也不恼,笑着起身到河边捡了几块石头,支起一个小小的石台。他把树枝架在石台上面,取出刨子,削起木头来。
我跑过去,蹲在旁边看着。没多大会儿,断枝就在他手中成了一把剑的形状。他又取出刻刀,在上面仔仔细细地雕刻着可以驱除邪祟的咒语。
“好了。”刻下最后一道符,他吹干净上面的木屑,递给我,道:“给!记住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是他找死!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老妖怪,不要怂,一定要用这把剑捅死他!”
他在河边陪了我三月,教了我三月的剑法,也教我画了三个月的捉鬼符。在那三个月里,我们很少走出林子,唯一一次,是帮助满仓国的百姓修沟渠,把小溪里的水引到田里去灌溉禾苗。
因为剑是在水边做的,所以我为它取名“水逆”。后来,仗着这把剑,我当真捅死了成百上千的大小妖怪,百捅百中,剑无须发。
这便是我这把剑的来历,我回想着,又想起那人一袭红衣,自火海中将我抱起。很像猴子,但我知道,不可能是。
猴子一直随在金蝉身边,前去西天取经,又怎会分出三月时间,跑到满仓国教我这些东西?
第49章四九
“木头剑怎么能行呢?”
“不行的吧?”
“要不…我让人去库房帮你寻一把铁剑,也比这个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