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苏长修在三界中恶名远扬,令人闻风丧胆。但本仙君却瞧着苏轻言是个实心儿的好人,值得深交。
然而,交情归交情,如今苏轻言这个城主不在城中,本仙君这个城主的客人又怎好死皮赖脸地不肯走?何况他一走,整座一念城便连个能跟本仙君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于是本仙君又住了几日,觉得无聊,终于还是赶在年后天刚一暖和时回了仙界。
玉帝他老人家很是体贴,怕本仙君不好意思自个儿回来,于是为本仙君找了个台阶下,说是北海水君妙渊又双叒叕要娶亲了,下了帖子邀本仙君去喝喜酒,又派了数名神官亲自去鬼门关将本仙君接回天庭。
啧,这什么妙渊水君一年恨不能成八次亲,铁定是收份子钱收上了瘾。可惜没人戳穿他,大家同为仙官,少不了礼尚往来,谁家还不成个亲过个寿生个孩子啥的?也就本仙君孑然一身,只见大把的份子钱送出去,却不见何时才能回本儿。
本仙君刚回到府中时,子童可是高兴了好一阵儿。他抱着本仙君心疼得直哭,劝也劝不住。他说,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您跟那个劳什子书生同归于尽了,玉帝他老人家也是难过了许久。直到鬼王烧了封书信来,大家才知道您还活着,并且一直留在一念城养伤。
子童将本仙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道:“君上,据传苏长修不是一直被关押在无间之地么,他怎么逃出来了?您在他那里养伤养了这么久,反而越发憔悴了。是不是他苛待了您?”
“没有没有。”本仙君笑着摸摸子童的头,道:“苏长修可没传说中这么可怕,其实他就是苏——”
子童:“苏什么?”
本仙君摇摇头:“没什么。对了,那日之后,金蝉子如何了?”
“您说金蝉?”子童抹了抹眼角,道:“他被大圣带回来时伤得极重,七窍流血,失了五感。醒来后又不言不语跟痴傻了一样。可他不说,大圣不说,您又下落不明。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只听说金蝉养了十年的伤,伤好之后便去了藏经阁。说是要自罚,将楼里全部经书抄写一千遍,抄不完就不出来。这不,现在都抄了整整三百年啦,至今从未踏出过藏经阁一步。不过剩下的经书也够他继续抄上一千年的。”
“是么?咳——”本仙君一怔,呛了口风,忍不住咳嗽一阵儿,道:“这倒像是他能做出的事儿。但过于冷静,终究是圈地自缚。”
子童忙搀着本仙君回屋避风,扶我在桌边坐下,捧了一杯热茶给我暖手,说:“君上,您怎么只关心金蝉,也不问问大圣。听说那日大圣被业火灼伤了眼睛,失了火眼金睛不说,更是至今都看不清东西。”
本仙君手一抖,险些将杯子给摔了。幸好反应够快,赶在杯子落地之前又一把接住了,但杯里的水还是洒了大半,烫得手背有些发红。子童“呀”了一声,忙着为本仙君擦拭。本仙君扯了下嘴角,示意他无须紧张。
“那个——”本仙君讪讪道:“二月初八,要带去北海水君殿的贺礼,你准备的如何了?”
子童道:“君上放心,早就准备好了。还是三百年前您受伤那次各宫各殿送来的补品,全都是好东西,拿出去不丢人。”
本仙君皱皱眉:“三百年,东西会不会已经馊了?”
子童拍拍小胸脯,道:“我闻过了,还新鲜。”
本仙君松了口气:“新鲜就好。不过你可看仔细了,送出去的礼可别是之前从水君殿送过来的,否则就要闹笑话了。其它的你都看着办吧。”
子童点头,又问:“君上,礼送到就成了,难道您还真去喝喜酒啊。以往您不是不爱掺和这些事吗?而且现在您又伤着,在家养伤多好,何必去凑这个热闹?”
本仙君道:“玉帝他老人家明白说了,本君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参加妙渊第三千八百五十三次婚礼。如果妙渊成亲那日,本仙君只是礼到而人未到,岂不是打了玉帝他老人家的脸?”
子童想了想,说:“也是,也是。还是君上您想的周到。”
正说着,外面传来扣门声。本仙君如今住的可是高宅大院,朱漆的实木门不比篱笆,站个人就能瞧见站的是谁。
子童问:“谁呀?”
“……”无人应答。
敲门声顿了顿,又响起来。
两长一短,极有规律,力道也是不轻不重,礼数周到。
本仙君打了个眼色,淡淡道:“你去看看。”
子童应了声“是”,小跑出去。没多久,回来时身边多了一只长相乖巧的小猴子。
真的很小,也就一尺来高。金灿灿的短毛,金灿灿的眼珠,穿着件由树叶编织的短裙,看起来像是花果山的风格。可他既不是星星,也不是小崽子。本仙君去过花果山多次,从未见过他,心想许是哪只母猴新生出来的小娃儿也未可知。
“谁让你放他进来的?”本仙君脸一沉,十足的恶人模样,冷声道:“凡是花果山来的,一律不见。”
子童拉着小猴,道:“听到了?走,随我出去吧。”
那小猴却好像脚底下生了钉,别看个头不大,偏让子童拉不动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怀里还抱着一个小长方形匣子。他用毛绒绒的小爪子小心捏着匣子,眼珠直转。许是头一次见面,有些认生,他看本仙君的眼神坚定中透着一丝紧张,一副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本仙君心中一动,改了主意,冲他勾勾手指,说:“你,站过来些。”
小猴子慢慢磨蹭过来,垂着头。
“你家大王让你来的?”本仙君问,伸手将他抱到腿上。
小猴子略显局促地挪了挪屁股,没吱声。
子童提醒:“君上,这只猴子太小,怕是还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