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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此刻,女人被关在这样一个柜子里,而把她关进去的正是她一心一意对待的人。
“小莲,对不起,对不起……”男人跪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我真的需要府衙大人的帮忙,对不起,对不起……”
“你原谅我,求求你,对不起,你答应吧,答应我离开,只要你假装你和别人跑了,我就放了你,你点点头,好不好。”男人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
女人有气无力地看着他,坚决地摇头:她没有找野男人,她不走……可以和离,但是她没有跑!
男人一边哭,却不曾解开女人身上的绳子也没有给女人吃过任何东西,女人也不愿意答应男人的要求,就在第四天,顾西洲感觉到饥肠辘辘,他知道女人快不行了。
女人缩在黑暗而狭小的柜子中,噎下最后一口气。
因为实在‘找不到’女人,郑相公放弃了,一天喝酒后,他佯装喝醉向朋友大吐苦水,说郑柳氏失踪的时候,不家里少了很多财物,周围的人神色各异,第二天和郑相公想的一样,邻里之间都在疯传郑柳氏跟野男人跑了。
他的所作所为落在其他人眼底,就是深爱妻子,想要给妻子悔过机会的好男人,周围人无不感叹一句,在郑柳氏失踪半年后,郑相公如愿娶到府衙千金,步步高升,一路升职到京都。
时间仿佛再次被快进,顾西洲听见了争吵的声音。
顾西洲怀疑现在他还在‘小莲’的身上,几十年过去,小莲的尸体早就干枯,但因为郑相公抛尸的地方环境特殊,小莲的尸体腐而不化,就像埃及的木乃伊一样。
外面争吵的是两个年轻人,两人因为小莲的尸体发生了争执,因为尸体没有风化,他们误以为小莲是刚死不久的人,争吵中最后两人决定报官!
官府的知县是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他看见小莲的尸体,怔了一下,下堂后,他找到自己的叔叔已经辞官回来的郑大相公,将这件事情告知。
“叔叔,我看那女人手上带了一个镯子,似乎是奶奶留下的,和我母亲那一个一模一样。”
郑大相公听见这句话很害怕,并不愿意去看,可是他的府衙妻子却道:“那就去看看,是不是她!”
最后根据那个手镯,确定这就是当年跟野男人跑了的‘小莲’,丈夫的前一任正妻。
周围人都表示世事如常,如果小莲不跑,现在也是官夫人,富贵一生,这时候有人提出——
“郑相公慷慨解囊修缮祠堂,我们不如把这不洁的女人脸皮镶嵌在地上,烧掉尸体,把她的骨灰涂抹在墙上,让她自己看着自己被千人踩万人踏?”
“对对对,也告诫那些嫁到我们郑家村的女人要守妇道,三从四德。”
此时郑相公张了张嘴巴,可是周围人此时义愤填膺,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就这样女人的脸被镶嵌在地上,骨灰被焚烧混在泥浆中涂抹在墙上,从此前人踩万人踏,随着岁月的流逝,在郑家祠堂内这样的妇人越来越多。
祠堂内刚开始只有一个女人在哭,接着是两个……
“为什么要冤枉我?”
“我只是选择我喜欢的人,什么父母之言,媒妁之词,我不停,我不信!”
……
顾西洲听见一个一个低声的呓语,慢慢的她们人越来越多。
“女人为什么要依靠男人?”
“我也是人啊,为什么要分三六九等,你可以三妻四妾,我要从一而终。”
“凭什么!”
顾西洲听见这句话,空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无数条锁链同时滑动,仿佛从天而落,重重地砸在地上。
顾西洲一个激灵,还想再看一眼身后的女人,他已经回到现实。
那些女人……
顾西洲呆呆地坐在司予的沙发上,难以释怀。
开门回来那一点点时间,他仿佛一直就在墙上,他看着一个个女人被押进祠堂,看见那些人用针在她们的脸上刺穿,剥下她们的面皮放在地上,刚开始上面是泥土,后来是大理石……
那些女人。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脸被人踩踏。
她们只能流泪,一直流泪。
顾西洲想到祠堂内的哭声,女人们的哭声,仿佛还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