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人态度实在强横,见我说得句句在理,他也的确拿不出足以证明他的确与我父王相识的证据,便干脆不再理会我的抗议,只将我往那马车里一塞,任我在车里说干了嘴,就是不肯放我离去。”
更让段誉恼火的是,他话若是说得重了,便有那包不同包三先生凑到车厢近前,几句话便把他给堵得哑口无言,只知道坐在马车里生闷气。
“大哥,宋大哥,叶大哥,殷大侠,你们不知道,那人真是好生讨嫌,那一张嘴……比方才杏林中你们听到的,还要臭不可闻得多。”
段誉语气愈发不快,仿佛回想起曾经被包不同毒舌攻击又反驳不能的郁闷无力。
宋青书心道这位包三先生嘴上的功夫我在你之前就领教过了,的确是很讨嫌没错。
若不是他手上确有几分真功夫,又常年与慕容复为伴,恐怕早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次了。
如是想着,对段誉此时表现出的恼怒嫌恶便更多了几分理解。
段誉尚不知宋青书心中所想,仍在那里喋喋不休:
“我也不是没试过逃跑,但我那时尚不会武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那五个人几乎个个都是江湖好手,莫说是五个看我一个,就是分出一个来看五个我,都绰绰有余,绝不可能令我逃掉的。”
于是段誉只能郁闷地被人好吃好喝伺(软)候(禁)着,一路直被押往大理。
原本他也以为自己当真会被就这样直接送回王府,谁知行至无量山附近,恰逢两方人马激斗,慕容复等人也是倒霉,莫名其妙就被卷进其中,不得不同时与这两方人马缠斗起来,一片慌乱之中,段誉趁机逃走,中途又遇见了些意外,最后竟跌落下了山崖。
他说到这里,见乔峰等人面露担忧,便嘻嘻一笑,对他道:“大哥且莫为我忧心,却不知我这一落崖,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随即便将自己如何在崖底偶遇了一处深谷石洞,在洞中见到一尊美若天仙的绝色玉雕,又偶然得了两本秘籍之事一一道来,听得众人面面相觑。
乔峰有心提醒他如此秘密之事,实不该随意向他人提及,但看段誉似乎也是心有成算,只是因为相信他们,才将这段经历说了出来,于是又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而段誉还在那里笑眯眯地继续说:“原本依我的性子,便是得了那秘籍怕也是不愿修炼的,但我自离开大理,在大漠之中遇见宋大哥、叶大哥两人,又跟着商队经历了许多,最后被慕容复等人胁迫,因自身弱小即便想逃走也是有心无力……”
“我思来想去,或许武功本身是没有什么错的,端看学会它的人如何使用。且我今后也不是就不想再行走江湖了,若还像原本那样,手无缚鸡之力,恐怕没有慕容复也有欧阳复、上官复,会强迫我去做些自己不愿做的事。”
“所以我便用心学了那秘籍自保。至于后面的事,你们或许也听说了,我学会了秘籍从崖底走出来以后,便遇到了家中派来寻我的队伍。那慕容复还想与我家人套交情,拿‘护送’我回家这事来邀功……”
“我是极不愿意便宜了他的,于是便将实情说了出来,他便自然也没能从我家人这里讨到好,更甚者,或许还因此结下了梁子……”
话是这么说,但段誉瞧着倒也没有太多幸灾乐祸的意思。
他或许直到现在也还是不懂,慕容复演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说他了,就连乔峰对慕容复此举也是十分不解,根本搞不懂他如此行事所图为何。
便是凭此与大理段氏交好了又能如何?
就像宋青书和叶孤城曾经分析过的那样,慕容家势力范围在姑苏,与大理隔了十万八千里,隔空交好意义何在?
想不明白,便干脆不想。
段誉之后又将他回到大理后发生的事情大略讲了讲,说到他是怎么又来到中原的,他还得意洋洋,将鸠摩智是如何找上门来,意图以武力强行借段氏六脉神剑一阅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我的确将那剑谱背熟也学会了,且我当时凌波微步、北冥神功也小有所成,若硬拼一下,要吓退那鸠摩智也未必没有可能,但我被罚不许再无故离开大理,且当初也算是被‘抓’回去的,想要在宋国游玩赏历一番的计划还没得以实现,于是干脆将计就计,任那鸠摩智将我捉走……”
段誉眯起眼睛,这会儿竟笑得有些像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了。
乔峰听了却是大摇其头。
他严肃道:“二弟,如此一来,你家人必定以为你是被那番僧掠走,期间不定要吃上多少苦头,他们岂不为你担忧?”
段誉闻言,却是狡黠一笑。
他道:“大哥放心,我早已留信给了家人,将实情禀明。且前些日子鸠摩智将我带到燕子坞,我寻着机会得回自由,又向家中去了信,想来也可令他们安心。”
他这样一说,乔峰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且有他将自己这一番遭遇娓娓道来,也略微缓和了下乔峰原本沉重的心情,五人于是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便出了竹林,直往无锡城而去。
及至入了城,众人正商量着是不是先找间客栈歇息片刻,便忽然有个十二三岁的小丐者,一脸惊慌地扑了过来
“帮主!”
乔峰闻声一僵。
转而想到杏林中那伙人轻功要逊色于自己五人,或许还未及赶回城来将自己已被从帮中驱逐的消息散布开,便淡定下来,转头看向那小丐者:
“我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