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模糊不清,江池睁不开眼,有什么声音传入了耳中。
“阿池怎么样。”翟煦的声音沙哑,低低的沉沉的,像是老式的鼓风机,嘎吱嘎吱的响着,“他已经昏迷了三天。”
“所有法子都试过了,内服外敷,本以为药浴有用,但结果显示药浴并无太大用处。”迟勋说出了症结所在,“给公子吃的药只能勉强让公子不吐血,接下来可能还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后遗症。”
“比如。”翟煦的声音很冷静,目光晃过江池,盯着那苍白的脸蛋,心绪开始翻涌。
“视力退化,也就是失明,耳聋,这都是可能会出现的状况。”迟勋闭着眼,里面盛满了自责与愧疚。
“阿池还有多少时日。”翟煦的脊背挺得很直,从窗口落下的阳光砸在他身上,模糊的光影泛着刺眼的光芒,颜色变得透明,仅仅一瞬间的事情。
迟勋沉默着,翟煦也没催促,久久,迟勋艰难的开口,声音有些滞涩,“短则十几天,多则两月有余。”
翟煦的脊背忽然垂了下来,鬓角泛白的发丝,那一瞬间,翟煦似乎老了很多,“你下去,朕想陪陪阿池。”
第103章:昏迷
迟勋转身,步伐微顿,“皇上,还有一法子,只是……”
“说。”翟煦眸底绽放的耀眼希冀,揉碎了满室的绝望。
“过于冒险,至今没人成功过,仅此一例,还是古籍上查到的。”迟勋神色凝重,面对翟煦的濯濯目光与碾压而下的气势,迟勋终是开口,“换血之法,以其余人之血换到公子身上,半成概率能缓解蛊毒,或者痊愈。”
“换血之法。”翟煦低喃着这四个字,迟勋感觉那股子寒意愈发深沉,解释道,“顾名思义,换血之法便是将他人之血换到公子身上,也就是说公子需要一边放血一边将血弄入公子身体。”
“如何确定人选。”翟煦的声音很轻,在短短的时间内,翟煦已经想好了后路,若是失败了,他陪着阿池便好。
“两厢血液滴入水中,若相容融合即可。”
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断传来,听到后面,江池急躁的不行,心里焦急的厉害,翟煦说出那几句话的瞬间,江池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换血之法,在古代这般的医疗水平之下,不用说,江池知道不行,况且按照翟煦的意思肯定会亲自来,江池决不答应,另外迟勋所说的鉴别方法,不就是滴血认亲,这种方法不可信。
另外,成功的概率偏低,说是最后的法子,不过是并行险招,做最后一搏罢了。
江池不愿,他不想因为他让翟煦也陷入到绝境当中。
眼睛像是被糊了般,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江池费力的想要把握身体的主动权,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动了动,江池努力攥住了手,不知试了多少次,久到殿内没了声音,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翟煦站在床侧,半蹲在地上,怔怔的看着江池,虔诚的目光落在江池脸上,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烙印在翟煦眼里,翟煦手捧着江池的脑袋,让江池靠着他。
“阿池,我保证每天都抱着你,你醒来吧。”翟煦的脸靠着江池的,隐约间,似乎有滚烫的液体砸在脸上,在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湿痕,江池努力想要睁开眼,下一秒,再次卷入无尽的暗影中。
整个空间像是小黑屋般,他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别人,这里,好像只有江池一个人,寂静无声,听见的是他心脏跳动的频率与轻喘的呼吸声。
江池抱着自己的膝盖,虚空之中,翟煦低喃着,“阿池,阿池。”
江池蹭的站起来,眼前出现了一扇门,门缝微微打开,愈扩愈大,江池看见了翟煦高大的身影,他背对着他,江池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牢牢抱住了翟煦的腰身。
“阿池。”触及脸颊的真实感,江池睁开眼睛,是翟煦放大的脸,满脸憔悴,眼睛通红,脸上有了胡子,细细散散的落在那里,贴着他的脸时扎的有点疼,江池一点也不在意,像是蠢猫那样,将自己埋在翟煦怀里。
“我睡了多久。”江池一出声,喉咙火烧般的疼,翟煦端来温水,递在江池嘴边,江池喝的很慢,大部分的温水都洒了下来,但是吞入喉间的温热,江池的喉咙确实好受很多。
“五日了。”翟煦紧紧搂着江池,几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江池知晓翟煦心中的焦虑与不安,任由他搂着,比起翟煦,江池的力道有过之而不及,短短五天时间,江池挣扎着,像是一条失水的鱼,在太阳的曝晒中变得焦躁。
无尽的可能打磨着他的信心,一点一点的消磨。
江池很怕等到他离开的那一天,短暂而绵长的时日,那么长又那么短。
“迟勋是不是来西越了,我听到他的声音了。”不知过了多久,翟煦松开了江池,江池趴在翟煦怀里,连动都未曾动一下。
翟煦摸着江池的脑袋,“迟勋来了,就在你昏迷当天。”
“真巧,要不是迟勋,我可能都见不到阿煦了,真幸运。”江池明显感觉翟煦将他搂紧了点,江池无声的蹭了蹭,“我开玩笑的。”
“嗯,阿池是开玩笑的。”翟煦说的特别认真,江池眼睛一酸,将脑袋钻了进去。
无声的哽咽,江池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淡笑,“我饿了,想吃东西。”
“好,用完膳就吃药。”翟煦一板一眼的回话,唯独不变的是翟煦的姿势。
“药肯定很苦,吃完药后我要吃甜的,糕点最好了。”江池擦了擦眼,尽量忽视那通红的眼睛,翟煦果断拒绝,”不行,阿池近段时间要戒掉糕点了。“
“那蜜饯总行了把。”江池莫名委屈,扯着翟煦的衣衫一动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