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衣冠冢他都要亲自陪同,宫变之际情势变化多端,他又怎会乐意分头行事?
云曦赶紧道:“我只远远看一眼,若四皇子也设了人,我调头便走,绝不硬闯,你大可以放心……”
最后一个心字还未说完,云曦只觉腰上一紧,穆承泽一张俊脸已近在眼前,珍重的话来不及多说,都明白此时分头是必要也是无奈,再多的柔情都只能融入这匆匆的唇齿纠缠里。
云曦与他额头相抵,低声道:“你自己也要小心。一定等我回来。”
穆承泽乖顺地点了点头。
穆承涣倏地瞪大了双眼,嘴唇哆嗦了两下,强忍着没问出什么煞风景的话。穆承浩已经见怪不怪了,本想捂住五皇子的眼睛,但转念一想,这货很该与他一样,多看几次也就习惯了。
云曦轻轻挣脱穆承泽的怀抱,最后看他一眼,精神抖擞转向城门:“既然都说好了,咱们这就进城。千万小心,入城处或有埋伏!”
“放心吧表哥!”
少年们齐刷刷亮了剑,穆承涣懵了,他怎么不知里头还有埋伏?云曦已一手把他推向穆承浩。
“承浩,承涣就交给你了,照顾好他!”云曦一双亮如星的眸子缓缓扫过众人,坚定地道:“诸位,请随我来!”
瞬息间人影晃动,他已第一个奔入城门!
宣德殿内室,穆子越半躺在龙榻上,胸前明黄色的布帛已染上点点血红,他时不时剧烈咳嗽几声,旁边王拂海端上了一碗汤药,穆子越看都不看一眼,抬手将那药掀翻。
王拂海耷拉着眼皮站到一边。
穆子越厉声道:“那个逆子人呢,叫他来见朕!”
王拂海仿佛没听见“逆子”二字,皮笑肉不笑地道:“陛下怎么忘了,四殿下正在前头替陛下招待朝臣,五殿下与七殿下也与他在一处,倒是宁王殿下这些日子告了假没在,不知陛下想见哪一位?”
穆子越怒砸了一个茶杯:“把穆承浚那个逆子给朕叫过来!”
王拂海得令,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穆承浚悠哉悠哉走进来,瞥了一眼穆子越,随意拱了拱手道:“父皇可是想通了,要当众传位于儿臣?”
“逆子!亏朕这般信任于你,你竟如此待朕,想要朕的皇位,下辈子吧!”
穆子越破口大骂,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情绪激愤之下,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穆承浚摸了摸下巴,放肆一笑道:“父皇还是少说两句,太医都说了,您这吐血的毛病是太子死时落下的病根,气血上涌便易发作,若您再时常动气,纵使儿臣想好好孝顺父皇,怕也是孝顺不了几日了。”
“列祖列宗在上,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穆承浚竟然咒他,穆子越直接啐了四皇子一口血沫。
王拂海缩在墙角,四周伺候的内侍也当什么都未听见,这些显然都是四皇子的人。
“父皇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也够久的了,总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吧,儿臣劝父皇还是心平气和地让位,儿臣也能给父皇留些脸面。否则,就别怪儿臣心狠,提前一步送父皇去见列祖列宗。”
穆承浚无所谓地笑了一声,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反正论祖宗家法,长幼有序,这皇位也该是儿臣的。”
穆子越差点喘不上气来,抖着手指指向穆承浚道:“逆子,你敢弑君!”
穆承浚满不在乎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儿臣有何不敢?再说儿臣已提醒过父皇了,父皇若还是一意孤行,出了差错,也都是父皇之过。”
“你,朕当初怎会瞎了眼,重用于你!”
穆子越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四皇子曾对他说,骁勇将军身世存疑,已请暗卫前去探过,穆子越信任暗卫,再加上一心打压云曦与宁王,根本没去想穆承浚如何能调动只听他命令的暗卫,便与四皇子去骁勇将军府兴师问罪,结果最后仍未能拿到云曦的把柄。他只觉得云曦狡猾至极,以为四皇子与他是一心的,回宫后静养了数日,越想越觉得窝火,以为自己身边都是骁勇将军的人,一时糊涂,竟把护卫皇宫,排除骁勇将军余党的重任,通通交到了四皇子手上。谁知四皇子一个转身却借宫宴的名义,将朝中重臣皇亲国戚骗进了宣德殿,又将他关了起来,想迫他当众传位!
穆子越只恨自己看错了人,可是眼下他被关,身边都是四皇子心腹,谁能来救驾?五皇子、七皇子都在宫中,敬王、六部尚书连同诸位武将都被困在宣德殿,穆承浚早就有谋反之心,宫宴上的酒都下了软筋散,武将们根本使不上劲,难道要他指望宁王与云曦!
对,宁王!
穆子越胸中燃起一股热望,宫外还有宁王在,哪怕平时再给他添堵,宁王也是他儿子,必不会不管他,只要宁王拿到了兵符,杀进皇宫,他就有救了。
穆承浚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道:“父皇可是在想宁王救驾?”
穆子越心里一颤,生怕他对宁王下手,忙冷下脸道:“没有。”
“父皇想他也没用。”穆承浚一脸阴鸷,笑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儿臣特意在兵部埋了一百刀斧手,就等着宁王去取兵符呢。托父皇的福,儿臣可从来没有小瞧过宁王。”
“你……”
穆子越眼前阵阵发黑,四皇子这是连他最后的生路都掐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