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钟小护士推着小车过来给清洁擦洗,顾落瑶赶紧询问尿管是不是能拔掉了。
“能吃饭了对吧?”
“对,昨天晚上吃了点挂面,今天早上吃了煮鸡蛋还有疙瘩汤。”余欢记得超清楚,如果问的话她甚至能把吃了多少量都给说出来。
不过小护士也没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等下让医生过来看看吧,应该是可以拔了,天气热,总带着确实不太好。”
其实如果行动不便的话,带着是比较方便的,也比较省力。但弊端就是总带着这个东西容易发炎,而且时间久了膀胱肌的收缩舒张也会受点影响。
余欢觉得等可以站立、走路的时候再拔可能比较好,但是具体这方面的东西她也不太懂,不敢乱说,只能等医生的建议。
“可以了,我现在有点力气了,你看我坐了这么久也没有觉得累。别担心,我没那么虚弱。”顾落瑶抓着余欢的手,拇指按在她手心揉了揉。
“我生安安的时候,肚子上开了好长一个口子,那个疤到现在还在呢,你不是也看见了吗。那会儿我都没事,这才哪儿到哪儿。”
“瞎说什么呢,”余欢冲着窗户呸三下,“当然是没病没痛永远别来医院才好,哪有人嫌自己受的罪不够的。”
明明说的就不是那个意思。
顾落瑶低头笑了笑,没跟她争。
没什么好争的,不过是一个不忍让人担心,一个不愿对方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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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很忙,上午的手术结束已经十二点多了,喝了口水就跑到病房来。
顾落瑶今天要输的液已经输完了,正坐在床上吃饭。
总吃面余欢怕她会腻,中午煮了锅很稠的大米粥,有点像上次顾落瑶水放太少弄出来的‘米饭’。
煮粥的水用的是棒骨汤,鲜香满溢,医生进来还揉了揉肚子,“诶哟,闻的我都饿了。”
“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坐下吃点?”顾落瑶笑,放下勺子把小桌子推开一点。
看她这么精神,不管是余欢还是医生都挺高兴。
该检查的检查一遍,医生确定,尿管可以拔了。
“一会儿我让她们过来拔,刚拔了可能总想上厕所,正常现象不用害怕。明天早上抽个血,再做个心电图,没什么问题后天或者大后天就可以出院了。东西尽量吃,一次吃不了多少就分几次。完了可以起来活动活动,躺了好几天可能一下站不起来,慢点来别着急,感觉撑不住就休息一会儿再走。”
“诶好,谢谢您了。”
余欢一直把医生送出门外才回来,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引来另外两床病人和陪护家属一起笑她。
中间床的阿姨昨天就办出院了,晚上又换了个大姐住进来,陪床的是她妈妈。听说这个大姐是准备做人流的,其实不住院也行,阿姨说太折腾了,硬让住进来提前做准备。
最外面床的大姐是姐姐来陪护的,今天也能进流食了,余欢还分了一碗汤过去,这会儿熟络起来也开始调侃她这一屋子总共六个女人,就算顾落瑶话少,剩下的几个也能凑两台戏出来。恢复得不错心情也好,聊起天来其乐融融,还时不时飘点饭香出去,在整层楼都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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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完尿管顾落瑶就坐不住了,坚持要下床走动走动。
只要身体不难受,余欢几乎是什么都顺着顾落瑶来,说要下床立马给找出软底儿鞋来。
躺久了身子都是软的,感觉是有力气了,其实站起来还是腿软。余欢扶着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感觉迈得稳步子了,这才护着去外边楼道里散步。
楼到尽头是一扇窗户,这个点儿阳光正好能照进来。顾落瑶慢腾腾挪过去,站在阳光里靠着余欢晒太阳。
“感觉又回到生安安的时候。”顾落瑶刚说了一句话,自己先乐了,“不过那会儿住在产科,一层楼全都是孕妇,不是准备生就是刚生完。没事的时候出来溜达,路过别的病房不是听见产妇疼的喊,就是有小孩儿饿的哭。但那会儿谁也不觉得吵,遇到刚生完的不管认不认识,都会说一声恭喜。”
医院就是很神奇,住院楼每一层的状态都不一样。
余欢没有去过产科,她只在最上面待过。那一层全都是得了不好治的毛病需要长时间住院的,每天都有人住进来,也每天都有人出去。
和别的楼层不太一样的是,这里有的人是病好了走着出去的,有的是盖着白布躺着出去。
生离死别每一天都在上演,那一层的气氛从来都是压抑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只有麻木,即使一开始没有,到后来也会渐渐麻木起来。
楼层不同,情况不同,所以顾落瑶说的那种热闹,余欢没办法体会。
“那会儿很辛苦吧,听说生孩子特别疼。”虽然不能体会,余欢还是想多知道点那个时候的事。
因为那是顾老师的曾经,是她不曾参与过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