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不用知道,还请你把我送回去,”路易颇为无语,“我正准备回家,你就突然把我拽到这里。”
“你不用知道我为何会杀掉凤栖寺所有僧人,”善逝依旧老神在在地转动佛珠,优哉游哉地说,“可你与昆仑君之间已有夫妻契约,我的事情,与他记忆有关系,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的神魂带到这里吗?”
路易皱起眉:“什么夫妻契约?”
他和陆吾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算得上另类的过命交情,陆吾救过他的性命。
他这人独来独往惯了,虽然与路家常有联系,可毕竟都算是后辈,总不能和同辈人论交情。周歌、老二、老三又都是普通人,他身为吸血鬼,总会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有些事不可能跟他们讲述。
陆吾却不同,他虽然出现在路易眼前时,颇不讲理,还很霸道,半硬半软地逼着他签了契约。后来陆吾性格渐渐沉稳,有种无言的温柔。在陆吾面前,他很自在,可以抱怨平时工作上的琐事,也可以吐槽鲜血的味道。陆吾总是陪在他身边,只要他环视四周,看见那灰色的身影,便觉得心安。
“你和昆仑君不是一对?”善逝也疑惑起来,“你的灵魂上分明有昆仑君的印记。”
“等等,陆吾跟我说,我们的契约是灵魂相连,灵魂相连就是夫妻契约?”
“一个神君,跟人灵魂相连,除了夫妻契约还能有什么?”善逝看着他,忽然笑起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和神君灵魂相连的。”
路易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契约是什么?”善逝伸出手指,伴着清脆的风铃声,直直地点上路易的心口,“□□凡胎,自然看不见神君印,但现在的你只是一抹神魂,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你身上的神君印就跟黑夜里的明灯一样,非常明亮。”
路易发现自己竟然平静下来,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心口,道:“我自己能看到吗?”
“当然。”
善逝说完,轻咳一声,道:“大庭广众的,你要是想剥开衣服,还得低调点,若是黄花大闺女瞧见了,说不定会觉得你是个当众脱衣的登徒子。”
路易:“……”
“言归正传,这次我煞费苦心地将你神魂带到此地,是有一事想要拜托你。”善逝正色道,他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说出来的话却堪称惊悚,“我能将你带来,和菩提树有莫大联系,菩提树下埋着的尸体,是我。”
路易心里暗叹,这样倒也说得通。
恰在此刻,江岸边又升起了烟火,漫天火树银花。
在灿烂的烟火下,善逝眼角的红痣愈发鲜艳夺目:“我想请你帮我把尸体挖出来,烧成灰,和僧人们的白骨混在一起,平息他们的怨念。”
路易没说话,善逝咂摸着自己刚刚提出的要求,小心翼翼地问:“我的要求有些恐怖?”
“那倒不是。”路易摇头,过了会儿,他诚恳地说,“我们那里是法治社会,凤栖寺那块地方已经变成学校,菩提树刚好在学校大门,我要是挖出来一个骨头,八成要被抓到警察局里。”
说完后,他发现自己的用词太过现代话,正欲解释,就听善逝说:“不是有昆仑君吗?昆仑君最擅长干这种放火烧山、毁尸灭迹的事情。”
路易哭笑不得,怎么陆吾在善逝嘴里这么社会?还放火烧山,毁尸灭迹。
他还没回答,善逝就忽然飞快道:“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咱们有缘再见。”说罢,他捏着佛珠,转身就跑,跟脚底抹了油一样,须臾间便跑出老远,几息后就没了踪影。
路易正纳闷,手臂一紧,他扭头一望,和一个白衣男人对上视线。
男人很高,路易身高正好一米八,男人却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不论放在哪里都算是个大块头。他满头银发,欺霜赛雪,其间间杂少许漆黑,被绑成马尾,扎在脑后。
更别说此人五官深刻,长眉入鬓,眸如点漆,一袭雪白的广袖,玄色滚边,还披着毛绒大氅。
“路易。”
“陆吾?”路易惊讶道。
陆吾松了口气,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你没事就好。”
确定眼前的男人是陆吾后,路易也轻松许多,他看着陆吾的脸,严肃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好。”
“我们的契约是什么契约?”
陆吾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是夫妻契约?”
陆吾少见的羞愧起来:“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