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蔑视的目光,是他从未在主公身上看见过的。
在和主公去往安土城的道路中,三日月宗近感受到了这个人的气息,再看主公,他好像没有发觉什么异常。见青年目标似乎也只是自己而已,三日月宗近便没有惊动礼弦,选择只身和这个疑是时间溯行军首领的人交谈。
他想要知道青年是谁,还有他为什么要指挥时间溯行军改变历史?
“怎么?你不愿意叫出那些称呼吗?也罢,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和礼弦长得一模一样?”
青年摊开双手,林间的清风穿过,银白的长发在身后扬起一道光滑的曲线,他嘲讽地笑着,逐步向着三日月宗近走过去,直到靠近他的身前才停下脚步。
青年贴着三日月宗近的耳朵,低语道:“我们曾是最亲密的存在,我是他的一半,他是我的一半,但是他为了你们,抛弃了我。”
“抛弃?所以你就成为了时间溯行军的首领,为了和主公对抗吗?”三日月宗近扬眉问道。上次与主公见面时,青年还刻意戴口罩蒙住了脸,是不想在主公面前暴露身份?果然是认识的人么?可是主公却没有提过。
“不,是为了你们哦,这一切都是你们的愿望。”出乎意料的,青年反驳了三日月宗近的话语。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历史。”
“真的吗?不是这样的吧?神明其实和人类一样,给予一次重来的机会,都是想要补足遗憾的,谁也不想再重蹈覆辙,再经历一次痛苦悲伤。……迄今为止,你们确实很好地保护了历史,但是你们内心在挣扎着,迷茫着。弱小的内心会引发黑暗,神明也不例外,只是神明是不会错的,做错的,就只有人类。”
青年转过身,背对着三日月宗近,“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你们的主公——礼弦的人格在崩坏,多少次,多少次的穿梭时空让他的记忆混淆,而记忆是人格的构成物,他不仅承受着自己的黑暗,还承受了你们所有付丧神的黑暗,这样下去,他会失去现在的人格,再也成为不了你们那个温柔善良的主公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刚刚才说过,他是我的另一半,所以从很久以前,我就开始在注视他了,他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黑暗的火焰已经燃起,只有改变历史才会让他彻底解放。”
“主公不会让你改变历史的。”
“呵。”青年冷笑了一声,残忍地开口:“那么,杀了礼弦,这是你三日月宗近的宿命,亦是无法违抗的历史。要怎么办?下得了手吗?……如果做不到的话,无论是以此刻为历史的未来,还是你们最重要的本丸,全部……gameover。”
看着三日月宗近的神情少见地凝重起来,青年退后几步,在他的身侧升腾起黑色的浓雾,青年对着三日月宗近笑了笑,“最后,如果你不想将我称为怪物的话,我好歹也是有名字的哦。”
“我是……”
后面的话语因着山林中忽起的风声而模糊不清,三日月宗近稍一愣神,眼前已经不见了青年的身影,连同着那阵黑雾,消失得干干净净。
三日月宗近感到无力地扶住了旁边的树干,他杀了……主公?这是无法违抗的历史?
而在另外一边,礼弦已经到达安土城,与压切长谷部会合一处。
“主公!路途辛苦,茶点我长谷部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尝尝么?”
见到礼弦之后,压切长谷部兴奋得直围着他打转,不负忠犬之名,礼弦接过他端来的茶,抿了一口后便道:“再见前主的感觉如何?”
“那个男人还是那样的自大,令人感到不愉快。”
“你说什么?别以为我没听到啊,信长大人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来评价,长谷部。”
对压切长谷部的话语第一个持反对的就是不动行光,他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了桌面上,里面的酒液都溅了一些出来。
就在两个人咬牙切齿地看着对方时,礼弦忽然轻笑一声。
“主公,您在笑什么?”压切长谷部和不动行光同时问道。
“哈哈哈,看见你们还是如此地有元气,我就放心了。”
“主公,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时间溯行军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宗三左文字也适时地询问了一句。
这两日,他们一直观察着织田信长的行踪以及潜伏在安土城的时间溯行军,与往常不同,这次时间溯行军居然什么都没做,难道他们放弃改变这个时代的历史了吗?
不会吧?如果那个魔王在本能寺之后还活下去,那么日本的历史将彻底改写。
时间溯行军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我知道,好奇怪呢,我能够感应到的只有少量的时间溯行军,难道会是他们吗……”
礼弦抚上自己的下巴,他想起来前几次那些无法感知存在的时间溯行军们,好像他们出现时,都在佐佐木小次郎或者那个银发青年的身边……
他们可能也来到这个时代了吗?
那么三日月宗近的失踪是不是与他们有关?介于大和守安定的前车之鉴,礼弦放下茶,朝着宗三左文字看去,“宗三,继续观察织田信长,他的宿命是在本能寺凋谢,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是,主公。”
宗三左文字正跪在地面上,慎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