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宴月笑得腰都弯了,笑够了,伸手过来勾了勾小侄子尖细的下巴,唇角勾起,眼中却敛了笑意:“也没到非要吊死一棵树上的年纪。”
到底年纪还小。
何必强读“愿得一人心”这类害人一生的诗词歌赋。
姬廉月微微一愣。
回过神来时,眼前人已经转身,笑语宴宴之间,她轻步离去。
月上柳梢头,明明无人相约黄昏后,今晚的邀月楼却依然歌舞升。
……
不远处,邀月楼主楼娥歌舞升平,映衬得这别院却越发的冰冷冷清。
姬廉月独立于这装饰奢华的别院花园莲池边,却无心鉴赏花园春日繁花似锦。
霍显没有来。
霍显当然不会来。
当初两人本来就是生拉硬拽扯在一起,如今如果姬廉月有了别的新欢,他怕不是还要松一口气,觉得卸下负担……就如同两人成亲第二日,他便冷笑着对他说:我有的是耐心。
——等你,自己提和离。
心中略微茫然,初嫁时不过沉溺于霍显外表和英武之姿,成亲之后,做了那些乱七八糟大概是为人妇会做的事……
写写家书,缝点儿衣裳,打包给远在边疆的男人送去。
姬廉月自己觉得挺有趣,没想到一针一线,提笔研磨插科打诨不正经家书里,他居然就这么习惯了那个男人的存在——
习惯每日上朝同他前后脚出府;
习惯站在朝堂之上等他目光扫过来时冲他黏糊糊地笑看他一脸嫌恶拧开头;
习惯坐在餐桌边等着他用膳,再说上一些琐碎的事……
这就很可怕了,想要用“习惯”征服他的驸马,结果驸马巍然不动,他却先把自己给“征服”。
和离?
从此以后又要一个人了。
“……”
远处楼中丝竹乐器声传来,姬廉月在花园里远远听了一会儿,散步消食,虽然已至开春,到底夜晚风凉,拢了拢身上的外罩,他便抬步回到屋中。
想要回到驸马府去,但是面子却拉不下来,姬廉月心中有些烦闷,有些埋怨姬宴月出的什么狗屁注意闹得他全然没了面子,生生挑破他和霍显那些个“表面和谐”……
屏退下人,伸手推开房门,姬廉月正认真琢磨要不要打发个侍从去驸马府传话让驸马现在立刻马上滚过来接自己——
人脚刚踏入屋内,下一刻忽然从旁伸出一只大手拽着他的胳膊,将他生生拽进屋子压在门背后!
姬廉月心头一跳还以为是刺客,猛地一挣却在一瞬间感觉那人压住他肩膀的手滑至腰间,“别乱动”,冷漠的呵斥在耳边响起,熟悉的气息钻入鼻息间。
姬廉月一下子停住了。
“哪去了?”
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声音极淡。
一瞬间因为诧异而微微瞪大眼,姬廉月抬起头对视上近在咫尺的男人,见他一双黑眸幽深,垂眼看着他。
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心一瞬间狂跳。
那双原本有些暗沉的瞳眸一瞬间像是洒了光,刹那间浸染星光璀璨,他反手捉住男人压在他腰间的大手,淡色薄唇凑近了他的下巴:“你怎么才来?”
“下午被私传入宫议事。”霍显言简意赅回答,又反问,“邀月楼,好玩么?”
不好玩。
姬廉月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