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殊关了手机,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有个老大爷扶着轮椅过来,叫他:“小江啊,怎么来医院了,你们家谁病了吗?”
江恒殊站起来,回答道:“秦爷爷好,是我爱人。”
“都结婚啦?”老大爷有些吃惊地问。
“还没有。”
老大爷还想再问两句,有个护士从楼道口走过来,推着他的轮椅:“秦老您怎么来这儿了?检查室在下边。”
即使被护士推走了,老大爷还回头对江恒殊挥着手说:“等着喝你喜酒啊!”
“到时候一定请您。”江恒殊保证说。
这位老大爷离开不就后,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他摘下手上的塑料手套,对江恒殊说:“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要先听哪一个?”
江恒殊并没有什么心情来陪这位医生玩这种游戏,但是看医生的表情轻松,知道傅真应该没什么事,说道:“好消息。”
“他怀孕了。”医生平静地对江恒殊说。
江恒殊站在原地看着同自己说话的医生,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一座年代久远的雕像,蓝色的眸子上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没办法看穿他心中所想。
江恒殊感觉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才完全理解了医生刚刚说出的那四个字的含义。
傅真的肚子里现在有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却不是自己的。
江恒殊都在怀疑医生是不是把好消息与坏消息给弄反了。
“高兴坏了吧?”医生对江恒殊心中的煎熬一无所知,笑着对江恒殊说,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多男人在知道自己要当爸爸的时候,也是你这样的。”
江恒殊深切地觉着,自己与他们的心路历程大概是不太一样的。
他压下心中惊涛骇浪,向医生问道:“那坏消息呢?”
医生笑了笑:“因为他身体比较特殊,如果要生下这个孩子,你们在未来的九个月里都不能做床上那个运动。”
“还有怀孕期间他的情绪可能会受到激素变化的影响,今天会昏倒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可以想象他的心思应该是很敏感的,你得多多包涵。”
江恒殊嗯了一声,问:“那他心脏怎么样?”
“心脏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几年太累,让他回去后多休息休息,养一养就好了。”
江恒殊:“他怀孕多久了?如果要生下这个孩子的话,对他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伤害?”
医生说道:“大概有一个月多一点吧,我检查过他身体里其他器官的发育情况,应该是不会有危险的。”
江恒殊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个暂时还看不出来,得等三个月后再来检查,”医生拍了拍江恒殊的肩膀,对他说,“他快要醒了,你进去看看他吧。”
江恒殊嗯了一声,医生转身去了其他的病房。
医生离开后,江恒殊并没有立刻进到房间里看望傅真,他靠着医院雪白的墙壁站立着,抬手按着自己的额头。
傅真的肚子里有了孩子,江恒殊明白这个孩子不可能会是自己的,他在国外做雇佣兵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遇见如此棘手的事情。
他要怎么与傅真说?
这个孩子是他前男友的吗?
医生说傅真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吗?还是在那之前。
江恒殊第一次感受到了吃醋是什么滋味,除此之外,这种情绪中还夹杂了些许心疼和恼怒,心疼是对傅真的,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是怀孕了,却还在工地上一趟又一趟地推着沙子,还遭到了绑架,差点就死在了那座蓝色的小房子里。
而恼怒是对自己,他为什么没能早一点遇见他,没有早一点把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但是后悔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几分钟后,江恒殊敛起脑海中那些不必要的思绪,转身走到傅真的病房外面,他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傅真还在熟睡,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在眼帘上投下一小片的阴影,嘴巴微微张开,发出微小的喘息声。他的脸色还是有一点苍白,但是比刚才已经好了很多,他的胸口随着均匀的呼吸平稳地起伏。
江恒殊停下脚步,站在离病床不到一米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