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匀躺在床上,盖着薄毯。邢仲晚走近看他,祁匀瘦了,很是憔悴,嘴唇干裂着,眼睛闭着似乎睡着了。
邢仲晚挪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刚坐下,祁匀就张开了眼睛,“是晚晚吗?”
邢仲晚差点一屁股滑下去,“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看的见的!”
祁匀转过头,那双无神的眸里布满血丝,“我认得你身上的味道。”
邢仲晚尴尬的和他对视,突然无措起来,起身倒了一杯水,“要喝水吗?”这话刚说完,突然就想起那天晚上,也是喝了一杯水……
邢仲晚尴尬的咳嗽两声,祁匀摇了摇头,“对不起晚晚。”
邢仲晚将水杯放在一边,“不说这个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手术,陈瑛和我说了,你现在的情况最好是能尽快手术,我和高教授也联系了,她的意见也是……”
“晚晚,你还生我的气吗?”
邢仲晚犹如被人突然摁住喉咙,口中的话生生憋了回去。他似乎忘记了,祁匀这个人是有多执拗。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生气有用吗,而且说起来也不是你的错,虽说你也的确有错!哎呀,我在说什么!你就不能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了,我现在在讨论你的病情,祁匀!这很重要!”
祁匀转过头,脸上的气色更加衰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邢仲晚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时间竟然无计可施,“好,那我就明说了,都是成年人了,我们睡了一觉,OK,但那又怎么样?”
邢仲晚的话让祁匀偏过头,不一会身体开始小幅度的颤抖,“只是睡了一觉。在你看来,就是这样轻飘的关系?”
邢仲晚烦躁的撩着头发,祁匀悲伤失望的语气见鬼的让他觉得心疼,邢仲晚烦躁的起身,“那你要我怎么样?”
从邢仲晚的方向看不见祁匀的脸,藏在阴影后头看不真切,他却能想到现在祁匀一定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
过了许久,静谧的空气中悠悠传来祁匀的声音,“给我一个机会,就这么难吗?”
第三十九章我能求你吗?
这个问题邢仲晚还真的没有办法回答。一时间病房里头的气氛非常尴尬。邢仲晚能怎么办,说好,他真没想过会和一个男人发展出什么特别的感情,说不好,祁匀那伤心的样子又着实会让他心疼。
但现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谈论他和祁匀关系,而是他的眼睛。
邢仲晚想了想,语气也软了下来,“等你做完手术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可以吗?”
祁匀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天花板,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把手给我!”
邢仲晚一愣,将手伸了过去,祁匀一把握住,指尖摩挲着那细腻的肌肤让邢仲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都好久没摸你的手了。”
咦!邢仲晚犹如一只炸毛的猫,要不要这么肉麻。
祁匀闭上眼睛,紧紧的握住邢仲晚的手,“终于能好好的睡觉了。”犹如呓语的一句话,却让邢仲晚感到一丝心酸。
他全身放松下来,“我就在你身边,你安心睡吧。”
过了一会,祁匀稳稳的呼吸声传来,邢仲晚发了一会呆,想将手从祁匀手里抽出来,挣脱了好几回都抽不出来,又怕力气大将祁匀弄醒。邢仲晚打了一个哈欠,无奈的弯**子趴在祁匀的病床边。
门外,陈瑛看着双手交握的两人,神情复杂。这几天邢仲晚不在,祁匀的反应让他不安,短短几天就憔悴了许多。
不说话,不吃东西,也不配合治疗就是他这几天的状态,这和从前的祁匀简直是太不一样了。以前的祁匀无懈可击几乎找不到他的弱点,现如今邢仲晚就像一把刀在祁匀的保护壳上划了一道口子,而这道口子现在到底有多深,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第二天,祁匀出奇的平静,和昨晚的脆弱相比如同换了一个人。邢仲晚见了他的主治医生,双方敲定下来一个初步的手术时间,邢仲晚回病房,打开房门就看见祁匀背对着自己坐在轮椅上,巨大的落地玻璃倒映着他苍白的面容。邢仲晚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来,祁匀默默地转过头对他笑了笑,“和医生谈好了?”
邢仲晚很仔细的打量他,阳光下的祁匀亮闪闪的,把他那一身戾气消去不少。他想,祁匀其实是害怕的吧,刚才医生和自己说的一切可能手术失败的结果让他听得头皮发麻,祁匀不可能不知道。
祁匀一直是淡漠疏离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是不会疼,不会伤心,也不会害怕的。
但是邢仲晚知道,祁匀无措的时候会垂着头眼睛****,也会在洗澡的时候暗喽喽的擦着进水的眼睛,只要害羞就会先红耳朵。他眼里的祁匀就是这样的,一只挖了全身的刺赤裸裸躺在你面前的小刺猬。
那股心酸的麻痒又一点一点的渗透进五脏六腑。
“祁匀,要把头发剃光呢,也不知道你头型好不好看,能不能驾驭光头。”
邢仲晚想开个玩笑逗他开心,祁匀却只是淡淡的侧过头,对着他,嘴角弯起,“晚晚,我还想背着你进祁家,我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