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内种着大树,莫飞走到树下乘凉,一抬头,发现树上居然趴着个大活人,看那修长身形,似乎是纪文修。
“纪文修?”莫飞仰着脖子张望:“是你吗纪文修?”
纪文修从高悬的树叶间探出脑袋,看了莫飞一眼:“你来了啊。”
他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又缩回脑袋,继续趴在树干上。莫飞有点好奇,一边往树上爬,一边问他:“你在干什么呢?”
莫飞以前可是爬树好手,只是现在因为胖,爬到一半就有些喘。纪文修朝他伸出手,斑驳的阳光从绿叶间落下,细碎地洒满他白皙的手心。
莫飞握住那只手,纪文修拉着他,两人一起踩在树干上。莫飞这才终于看了个明白,树枝上一只茧子破了一半,一只蝴蝶正奋力挣扎着要出来。
“小点声。”纪文修低着头一眨不眨地观察,对莫飞说:“这是我从热带雨林带来的彩翼蛱蝶和本地的蓝闪蝶杂交的品种,已经死了好几只了,不知道这只能不能顺利活下来。”
莫飞屏住呼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带着两个人等了纪文修这么久,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原来就是在这里看杂交蝴蝶破茧!
这对纪文修来说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蝴蝶终于挣扎出了茧子,趴在树枝上,身上的绒毛都亮晶晶的,额前的触须轻轻颤动。
它试图打开翅膀,挣扎了片刻,翅膀垂软,不再动弹。那未完全张开的翅膀色彩斑斓,如果能活下来,它该是多么美丽的一只蝴蝶。
莫飞有点可惜。纪文修也叹了一口气:“又失败了。”
莫飞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去沈凌家,你去吗?”
纪文修不置可否,对他说:“有话下去再说。”
莫飞慢慢往树下爬,双脚落在地上,他仰起头,看着纪文修。纪文修穿的裤子被树枝勾住了,他还一无所觉,莫飞正想提醒,只听“刺啦——”一声,那裤子已经惨遭车裂,哆哆嗦嗦,半遮半掩,露出里面的内裤。
然后莫飞眼尖地看到,纪文修的内裤上,印着一个小小的海绵宝宝。
海绵宝宝!
莫飞简直要昏倒,谁能想象到纪文修这种高岭之花、高贵冷艳、高门大户贵公子,居然会穿印着海绵宝宝的内裤啊?
说出去大家会笑死的吧!
纪文修显然也听见了声音,浑身一顿,摸了摸裤子。
然后他阴恻恻地低下头,看着莫飞:“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那我也只好……”
“呃,杀我灭口?”
“换一条裤子。”纪文修拢了拢裤子,慢吞吞爬下树,看着莫飞:“把你的裤子借我穿穿吧,不然我怎么走回去?”
纪文修也没有办法,迷恋海绵宝宝都是他十岁之前的事情了。他也跟给他置办衣物的婆婆提议过,不要再买这种衣物,可是婆婆总是念叨:“哎呀,在我心里,文修一直都是小孩呀!婆婆闭上眼睛,都能看见你穿着海绵宝宝的衣服爬树的样子。我们文修,真是天真可爱呀。真希望文修一辈子都不要长大。”
纪文修别无他法,又不想让给纪家打了一辈子工的婆婆伤心,但是更不可能穿上印着海绵宝宝的T恤到处走,于是退而求其次,穿上了海绵宝宝内裤。
反正也没有别人看得到,他是这样想的。
没想到今天翻车了。
莫飞:“借给你我怎么办?我很胖,你的裤子腰围对我来说太小了!”
纪文修被他提醒了这一点,只得作罢,另想了个办法,对莫飞说:“我带你从小路去我房间,你跟着我,不许作声。”
他抓着莫飞的手,穿过假山,指点了路径让莫飞先探路,他跟在后头,两人翻过一条走廊,踏入一处草木十分繁茂的庭院内。
庭院内有栋小楼,听声音,里头还有人在说话。纪文修拉着莫飞,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往前挪。小楼的左侧有个铁门,门上缠绕着树藤。纪文修打了个手势,示意莫飞不要动,他去开铁门。
莫飞身子贴着小楼外墙,一动不动。这时他头顶二楼的窗户开了,一只手拿着茶碗伸出来,往下倒茶汤。
纪文修正好瞧见这一幕,吃了一惊。那茶汤浇了莫飞一脑袋,幸好茶已经不热了,不然非得把他烫坏不可。莫飞一动不动,任由茶汤淋了他一脸一身,待那只手收回去,纪文修连忙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过去。
纪文修把铁门拉开一个缝隙,灵巧地钻了过去。莫飞就没这么幸运了,钻到一半被卡住了。纪文修叫他吸肚子,小心把铁门推开,抓着莫飞把他拽了出去。
两人终于出了铁门,只听见那小楼里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纪文隽这个兔崽子又闯什么祸了?把他爸叫来!”
这声音老迈坚定,饱含威严,带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
“是我爷爷。”纪文修压低声音,带着敬畏看了那小楼一眼,纪文隽是他十三岁的堂弟,虽然调皮,但是没什么坏心眼。之前看了本网络小说还跑回来跟他叨叨:“堂哥,我看了本小说,讲的是豪门子弟争夺财产的事,你说好笑不好笑?钱有什么好争的?这玩意咱们家到处都是!放在信托机构每天赚的利息都比咱们花的多,这玩意还要争?”
纪文修当时无奈地跟他说:“文隽,并不是所有人家都和我们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