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傅恒已自觉和段鸮一样换回了段军机这一正式称呼。
眼看傅恒态度的转变的段鸮对此不置可否,因他明白,接下来的一场见面,或许才是决定了今天他算不算真正踏进富察府大门赢得认可的关键。
而不过半刻,伴着两位长随在后头跟着,一把实心龙头拐杖敲地推门的声音,从昨夜到今天一早都确实在家的马齐也终于出现了。
和朝中一些历经三朝的老臣一样。
马齐本人已经是个接近暮霭之年的白发老者了,他那一头银发映衬着外头的雪还要白上一些,面容有着当家人的威严,一双浅棕色的眼睛也是明显余怒未消。
昨夜,傅玉被他给亲自关在他阿玛的祠堂前跪了一夜。
外头的夜色很深,坐在正当中那张大椅子上的马齐就这么坐在他跟前。
这闹出这种破事的混账东西就在他面前一板一眼地跪着,也不吭声。
马齐看他顶着膝盖骨头这么跪着,这么多年落下病根的身子骨和么跪一夜也不知道得跪出什么毛病,却也有些来火,直接找了两个侍卫又给他弄了个垫子垫着,想想又给了傅玉背上十几拐杖。
那十几拐杖,‘碰碰’打的傅玉背上连声都没有,但疼到骨头里是肯定的。
但这也不知道替哪个在外头的‘野路子’在这儿罚跪的大混账挨了打也不作声,就给在二大爷赏的垫子上跪着,马齐见状心里恼火,使劲拍拍桌子却也奈何不了他。
也因此,爷俩这闹腾了一夜却也没分出个好歹来。
眼下,一身绒缎子刺绣黑对襟长马褂,脚上蹬着双漆黑的冬靴,弓着背的马齐已拄着拐杖出来,但他心里这火气却也没消下去。
因为方才傅恒进来告诉了他一件事。
那就是那‘野路子’今天竟然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不仅如此,当听说那‘野路子’到底是谁后,这位如今代表着富察家家门威严的三朝老臣却也不作声了。
“段玉衡?”
语调中一时有着些许停顿,紧接着是一种令人分辨不出喜怒的惊疑。
一辈子什么人都见识过的马齐之前或许也设想过傅玉这是在外头和什么人胡闹上了,可也没想到最后找上门的竟然是这么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