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沅沉默了一会,扬起笑脸:“算啦!我想过了,是祸躲不过,假装成女孩子真的很难过,我决定还是遵循本心,做回自己好了。”
做下这个决定,他松了口气,神色间便松快了许多:“师尊知我情形,也不强求我一定要待在宗门的,我可以四处走走……我师尊真是太好啦!”
沈知弦见他意已决,笑吟吟地点了点头:“也可,只是外头艰险重重,你要小心些便是了……”
他话说到一半,忽觉眼下一晃,低头正看见晏瑾将一只圆滚滚的大包子夹到他碗里。
他和晏瑾挨得很近,大包子落入碗中的时候,他听见晏瑾也在小声对他说:“我师尊也很好。”
晏瑾的语调里是掩不住的高兴。其实从今天早上醒来开始,沈知弦就觉得他一直在处于高兴状态,虽然表面上看着是沉稳依旧,但沈知弦就是知道他在高兴。
他还没明确答应什么呢,就这般高兴吗?
沈知弦戳起大包子咬了口,细嚼慢咽,心情复杂,还没吃一半呢,晏瑾又将一只饺子夹到他碗里。
虽然都是他爱吃的口味,但是……
“吃不下啦。不要夹啦!”沈知弦小声抱怨,“你吃你自己的,做什么老夹过来……”
他就发现晏瑾很喜欢往他碗里塞东西,之前身份还未拆穿前也是这样,可他胃口本来就比较小,每次都要吃得饱饱的。
晏瑾就小声地回他:“师尊太瘦了,四长老说要多吃些东西才行。”
不知为何,沈知弦本能就觉得四长老替晏瑾背了个锅。
他将自己的碗移走开了一些位置,不让晏瑾再往里头放东西。
那边段沅吃着吃着,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沈知弦不说话之后,他也没说话,乖乖吃东西,可旋即他就发现对面两人一直在讲悄悄话,一直在讲,小小声的!讲个不停!
他哀怨地看过来:“岁大哥,我觉得我失宠了……晏大哥,你变了,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以前都不说话的……”
沈知弦回过神来,见少年一脸失落,忍着笑将面前一碟大包子推过去:“你晏大哥说这包子好吃,让你多吃点呢!”
少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沈知弦作无辜状,少年又看了眼晏瑾,晏瑾一脸沉稳,什么都看不出来,郁闷的少年一筷子叉走了碟子里最后一只大包子,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小仓鼠一样。
相处的时光多快乐,分别的时候就有多难过。
段沅恋恋不舍地与他们道别,一步三回头。
沈知弦朝他挥了挥手:“别再回头啦,看着前方路好好走。保重。”
段沅便朝他抱拳拱了拱手,终于是大步大步往前走,不再回头。阳光明媚,他的背影潇洒而肆意,透着少年独有的爽朗与意气风发。
沈知弦就笑吟吟地目送他离开,终于瞧不见他身影的时候,才叹口气:“年少真好。”
这样意气风发的年纪,他也曾有过,不管是穿书前的他自己,还是这书里的原身,都是有过的。
那是一个什么都愿意去看一看,什么都愿意去闯一闯的年纪。
与段沅分别后,两人又坐上了飞鱼。飞鱼久久未曾出来过,每天都缩小待在水泡里委屈地直吐泡,早就待不住了,此时一放出来,立刻就背着两人冲上云霄。
照旧是半透明的屏障,挡了烈日大风。
飞着飞着,晏瑾忽然问起来沈知弦少年时期历练的事儿。
这是原身的记忆,就算原书中的原身后来干了很多坏事,此时沈知弦也没法理所当然地将原身过去的一切都占为己有。他含糊道:“太久远啦,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
他反过来问晏瑾,若无其事地道:“以前对你很好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啦?”
沈知弦自以为掩饰得很明显,可那试探的意味,晏瑾一听便全知晓了。
他在秘境中,被那殷红灵丹刺激得其实恢复了一些记忆,他知道自己不是断去灵根后立即重生的,上一世在断去灵根后,他还活着,还发生了很多事……
晏瑾思绪万千,他隐约觉察出某段时间的沈知弦是有古怪的,但又说不出是怎么回事。
上一世的沈知弦后来怎么样啦?
那古怪是和心疾有关吗?
心疾……是当年那些事导致的吗?
当年沈知弦……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数个疑团在他脑海中盘桓,晏瑾舒了舒眉心,偏头望向沈知弦,低声道:“他现在,应当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