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怀远在电话那端怔几秒,明白助理的意思后沉重点头:“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之后助理仰头看天,细雨连绵不绝,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来往的行人匆匆,神色各异,她眨眨眼,双眼的朦胧淡去,剩下清透。
刚准备离开医院就迎面看到有人打伞走过来。
江静白站在几米远外举着黑色的伞,一脸肃穆,她下颌绷着,停了几分钟还是走到助理的身边,声音稍低道:“盛总呢?”
助理也和她见过几次,不算陌生,回她:“走了。”
江静白握着伞的手收紧,指尖泛白,身形似被风吹歪。
“鱼希呢?”
“鱼小姐还守在里面。”
江静白面上失了血色,垂眼道:“我进去找她。”
“江总。”助理站在她身边,两人都站在伞下,噼里啪啦的雨花浇灌在伞上,声音清脆,又让人心生烦躁,助理神色悲伤道:“盛总让我带一句话给您。”
江静白侧目:“什么话?”
助理低头看着水花溅起落在高跟鞋上,一片赤凉。
“她说知道您不会瞒着鱼希,但是希望您不要这个时候告诉她。”
“起码先让她站起来。”
助理说完低头:“再见。”
江静白独自站在雨下,迎面凉风吹过,脸上有些雨丝,温热。
几分钟后,她踩着高跟鞋走进医院里,鱼希还守在停尸房附近,医生护士从她身边擦过,也不断的有人和她说话,但她好似没听见,置若罔闻。
江静白走过去,喊道:“鱼希。”
鱼希缓缓转头,一张俏脸没什么血色,唇瓣发白,黑色发丝贴在她脸颊上,更显得脸苍白,她开口,声音稍哑:“静白,你来了。”
江静白看向她,目光沉沉,一个半月没见,她怀着满腹喜悦的心情赶着去见她,却被这个消息打的措手不及,一切就这么突然的发生了。
虽然她之前见过盛闲的通知书,但这么匆促的离开,还是难以接受。
她尚且如此,鱼希更不用说。
江静白蹲在鱼希的轮椅旁,低声道:“累吗?我陪你去旁边休息会?”
“没关系。”鱼希看她试图扬笑,却比哭还难看,她眉宇拢起道:“这里离她近一点。”
江静白闻言只觉喝了陈年的老醋,酸涩无比,连带嗓子到胃部都蔓延刺痛,烧灼的感觉,她握紧鱼希的手:“那我陪你。”
鱼希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忍不住收紧,两只手死命的纠缠在一起。
一个小时后,里面出来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边走边说话,神色严肃,其中有个走出去几步,回头看眼鱼希,还是停下步伐打了电话,听到那端有明确答复后他又折回,对鱼希道:“鱼小姐,您可以进去了。”
“不过,您做好心理准备。”
鱼希闻言情绪没有什么变化,只有一直握着江静白的手更用力了,手腕纤细白皙,隐约能看见青筋,江静白站起身,推轮椅道:“我们自己进去吧。”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点头:“在零二号房。”
江静白推了鱼希进去,在零二号房时鱼希偏头道:“静白,我想自己进去。”
两人一只手握着,江静白担在轮椅上的手拍她肩膀:“你可以吗?”
鱼希垂眼点头。
江静白见状只好推她到门口,打开门,鱼希转动轮椅进去,门缓缓合上。
病床上躺着个人,白布一直盖到发顶,鱼希手指几次抓起白布的边角,却颤抖的掀不开,她在外面养足的勇气在还没看到盛闲时就挥霍完了。
白布被她抓紧,生了皱褶,鱼希咬着牙根,缓缓掀开一点,露出盛闲已经被清洗过后的脸。
还有刮擦的痕迹,伤痕累累。
躺着的这个人向来是妆容精致,优雅高贵,何曾如此的狼狈?她就如永远不会坠落的星星,遥不可及,看她的时候需要仰视,可现在她只能平静躺在床上,了无生息,任人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