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课,景阳倒是把白若给单独留了下来。
俞南易和青麟没在意,只以为景阳又要给白若拿什么丹药,白若也是这样以为,直到景阳静静的看着他,看了很久,他才觉得不对。
“师父?”
白若轻声唤他,景阳这才回神,套出个破旧的小龟壳来,摆在桌面上。
“卜卦吗?”
他轻笑一声:“师父竟还懂得卜卦。”
景阳老神在在的道:“少时无事就跟着你师祖学了学,还算的准。”
白若站在原地没动,看了那小龟壳半天,才缓缓开口:“师父为何要替我卜卦?”
景阳笑了,摇摇头。
“不是我,是你自己要卜卦。”
白若脸上的笑意淡了,他垂下眼,盯着小龟壳上的光影,很久都没再说话。
景阳就这么等着他,也没催促,倒是慢悠悠的沏了杯茶,茶香四溢,很快钻进了白若的鼻子。
“坐下想,不急。”
直到坐到了椅子上,白若才再次看向景阳。
席山的景阳长老,乃是席山除了二师叔隶恒,修为最高的人,大乘期的医修,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是个厉害角色。
然而他的外表又太有欺骗性,常常让人忘记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强者,而不是一个蠢笨的中年胖子。
白若伸手替景阳斟茶,景阳喝口茶,微微摇头。
“为师活的不算短,须臾五百年过去,到现在也没能飞升,虽是愚笨,但看人还是明白的。”
他放下茶盏,看着白若的眼睛道:“总有一天,你和南易会超过我,回头再看,前尘之事不过尘土。”
“既如此,又何必纠结呢。”
前尘?
一语中的,白若总觉得他意有所指,瞬间抬起眼,桌下的手攥成了拳。
他心中涌起阵阵骇意,景阳见此,叹了口气。
“其实你们曾经有个师兄。”
白若微怔,景阳接着缓声说:“他也并不是医修,而是剑修,性子桀骜不驯,和南易倒是有几分相像。”
可这个大师兄如今在席山,像是说不得的禁语,白若也曾好奇,木子笑却只叫别问了。
景阳的脸上没多少感慨,也没有什么异样,但不知为何,白若就是觉得他声音闷闷的,像是压着化不开的愁绪。
“那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和我的亲生孩子一般无二,可就坏在心气太高,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都想去闯一闯,比试一番。”
白若放松了手指,忍不住问道:“那他现在呢。”
景阳脸上的笑意消退,隔了几秒才道:“他现在,在镇魔塔中。”
听起来就不会是什么好地方,白若没有再问,景阳似乎也没打算细说,转而看向他。
“当初是我没做好师父,没教好他,如今你和南易既是成了我的徒弟,我合该教导你们,为师如今与你推心置腹,是看出你心有忧虑,我做师父的,能帮便帮一把,不能帮的……”
景阳笑起来:“你们就自己去争吧。”
白若想不到景阳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在他的世界里,除去父母以外从来没什么长辈是以这样的姿态与他说什么的,他不信任景阳,在这样的情况下,心中却也有些触动。
可是他不敢将自己的信任放进去,即便是对方珍重捧着的手心,也无法让他放下戒备。
白若听见自己轻轻的开口:“师父,我不算卦。”
景阳垂眼看着龟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