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归故着实没意料到应织竟然会说这样的答案。
他先是一愣,继而边把手机往应织这边推,边“啧”了一声:“主人蹭我饭也就算了,小鸡都要吃我家粮食,这合理吗?”
应织喜不自胜地掏出手机扫码,“滴”地响了一下,她晃晃脑袋:“当然合理……许哥哥……”
许归故:“嗯?”
“……你让我扫的是收款码。”
“……”
他“噗嗤”笑了出来,不知道戳到了他什么笑点,许归故的肩都抖了起来。
那双上挑的眼角着实好看,尤其是许归故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溢了春水一般,连带着应织的心也跟着微微荡漾了起来。
她不敢再盯着许归故看,也傻乎乎地跟着笑,手指还无意识地跟着节奏在屏幕上敲来敲去。
然后,两个人同时听到许归故的手机“叮”地响了。
许归故低头看了过去,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支付宝]收到一条通知。
他刷了Faceid解锁,看到:[应阿织已成功向你转了1笔钱]。
点进去,不错,6.66,吉祥又如意。
应织:“……”
她一脸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屏幕,才发现刚才她无意识地敲屏幕时,竟然就这么给许归故转了钱过去!
许归故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散漫地调侃她:“小学妹还挺客气,说了不用AA还拿钱,是觉得我请不起这顿饭吗?”
“不是!”应织哪敢这么想,再说了,她又不是不识货,见过许归故两次他所穿的衣服、戴的帽子手表,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就说今天他手腕上的这块表吧,表盘薄到那种地步,她堂哥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价格快六位数了好吧?
许归故当然丁点没放在心上,只不过他今天连着被皮薄又容易害羞的小姑娘连续逗乐了几次,连带着早上的那点起床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会儿早餐还没上,他也就颇为玩味地继续逗应织,语气懒懒的:“那是什么?”
应织不知道许归故现在的反应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她心里有些打鼓,面上却一派镇定地开始胡逼叨叨:“啊那个,许哥哥你不要多想,那是我小鸡的饲料钱!”
许归故闷笑一声。
“那,”他抬眸看她,笑意在眼角蕴开,“欢迎应织同学的小鸡常来我家做客。”
被那双漂亮的星眸一错不错地盯着看,应织的心跳得飞快。
她掩饰性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觉得脸颊隐隐有些发烫,忍不住拍了拍,嘀咕道:“好烫。”
烫?
许归故顿了顿,用手背去触了一下桌上的水壶。
“……”
他的眼神里带了那么一些匪夷所思,略略沉吟,“想不到你对水温的定义挺独特。”
应织心里一虚,正好老板端了一杯豆浆和一碗八宝粥上来,她连忙接话,“我说的是这家店的豆浆和粥,经常做得很烫!”
应织生得好看,老板竟然还真记得她。
这会儿听见她这么说,老板摇了摇头:“丫头,我们家的豆浆和粥有点烫是没错,但要不是你每次都着急得不行,急着吃进去,哪会被烫着?我可提醒你了,这经常吃烫的食物容易得肠道癌,你小心点。”
应织:“……”
老板没在意应织的尴尬,转头看了看许归故,还自顾自往下说:“这个点,一中不是已经上课了吗?丫头,你这是逃了课出来约会?”
应织:“不是,我不……”
老板哪会听应织的解释,脸上已经写满了“世风日下”四个大字,“看这小伙子长得倒是挺像个人样,这哄骗高中生翘课约会哪像话?吃个早餐还得让女朋友掏一半钱,丫头,我可告诉你,找男朋友不能只看脸,以后铁定会后悔!”
说完,老板娘正好叫他“饼做好了!”,老板就叹着气走向了后厨,背影很是沧桑,似乎还在忧愁要怎么去拯救失足少女。
许归故今天是第二次在心里反思了——
他长得真的这么像坏人吗?
他的表情有些啼笑皆非,把豆浆推到应织面前,自己拿了勺子慢悠悠地挖了一勺粥往嘴里送。
应织问:“你不生气吗?”
“生气?”许归故嘴巴里还有食物,声线有些模糊,却意外地更撩人了一些,“老板夸我好看,我为什么要生气?”
“?”
您曲解人意、听话只听好听那一半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属实牛逼啊。
可能是老板没想出来拯救失足少女的法子,又不愿意出来面对这让人失望的人间百态,所以这次换了老板娘过来。
她端了一盘酱香饼和一碟小菜,又拿了两个鸡蛋。
估摸着她也听了老板说的话,一脸惋惜地看向应织,然后把那两个鸡蛋都给了这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应织:“?”
“丫头,你男朋友对你不好,阿姨对你好。听话,这两个鸡蛋你现在吃一个,晚上再吃一个,对身体好。”
说完,老板娘也叹着气离开了。
许归故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应织抱着的两个鸡蛋,眼角上挑,“都吃了吧。”
已经连豆浆都喝不下的应织:“……”
一顿早餐倒也没吃多久,在许归故的注视下,应织艰难地吃下了一个鸡蛋,把另外一个鸡蛋装进书包里,用袋子提好了豆浆,跟许归故说:“我回学校再喝。”
许归故也不在意,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到学校门口。”
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借口再拖下去了,应织的心情蓦地就有些复杂。
她实在没什么经验,也形容不出来这会儿的心情,在脑子里翻了半天才想起来申迎夏的一段话——
“我去看我爱豆的演唱会,买的前排,他就离我特别近。但是吧,演唱会一结束,场馆里的灯亮了,他跟着升降台降了下去,我就知道,那是他这辈子离我最近的距离了。”
这样说起来,她其实远比申迎夏幸运。
她还能跟许归故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聊天,许归故记得她的名字,会对她笑。
但又好像还不如申迎夏。
申迎夏知道她爱豆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家里父母关系如何,读的什么学校最近在做什么……
而她,对许归故一无所知。
校门口很近,许归故看着应织进了校门,看小姑娘回过头冲自己挥手,他也懒懒地抬起手挥了挥。
等应织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许归故才转过身往回走。
边走,他边拿出手机发消息。
【许归故:已经把检讨书还给你妹妹了。】
【应星辞:?】
【许归故:你妹妹一句话都没提到你。】
【应星辞:……】
【应星辞:靠,你特么有病!我跟你讲许归故,你不要以为挑拨离间我就相信了,我妹最崇拜的就是我!】
许归故意味不明地笑笑,等到应星辞等得要不耐烦了,他才慢悠悠地打字:
【许归故:不是你说的要跟你妹妹决裂,这检讨书爱谁送谁送,这妹妹爱谁要谁要?】
【许归故:我觉得你的提议还不错。】
【许归故:正好我也没有妹妹,织织叫我哥哥叫得还挺熟练。】
【应星辞:……】
景大紫竹公寓301A的宿舍里,没有早八的课所以还在熟睡的三个人同时听见应星辞咬牙切齿:“我要杀了许归故!”
李滦揉了揉眼,又翻了个身,一脸淡定:“辞哥,冷静点,杀人犯法。”
邵同瞥了眼手机:“这才八点半呢辞哥,你疯了?”
应星辞坐起身,突然有了一种不知为何的危机感。
他踹了一脚临床的倪景风,有些严肃,“你说,如果我妹最崇拜的人从我,变成了许归故……”
倪景风脸上写满了“你有病吧”四个大字:“哥,我亲爱的辞哥,你要是没睡醒就再睡会儿。别吵了啊,乖。”
应星辞被他恶心得一抖,却也得到了一些安抚——
也是。
前两天应织不过是有些反常罢了,他妈不也打电话说上周应织一直忧心忡忡的?
顶多就是没那么讨厌许归故了,不可能去崇拜他。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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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洛估计帮应织请了假,她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快结束了。
物理老师见是她,不但没责难,还关心地问她身体怎么样了,这才让她坐了回去。
一下课,申迎夏就忙不迭地问她:“织织宝贝,你没事了吧?俞洛说你胃疼,吓死我了。”
厚脸皮如应织这会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
申迎夏:“啊?”
自己突然换了偶像这件事,应织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正斟酌着,就看见班长叫自己:“织织,费老师让你把检讨书交过去!”
应织顿了顿,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份检讨书。
她想,这份检讨书之前应该是被揣在许归故口袋里的吧?似乎依稀还有他的一些体温,让她有些留恋不舍。
应织站起身,捏着那份检讨书正准备往办公室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她蓦地睁大了眼,然后飞快地打开那份折起来的检讨书,往右下角看去。
“请全世界最棒的哥哥在这里签名:”后面的留白处,签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许归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