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归故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小姑娘,扬了扬眉:“你哥还打你?”
应织点了点头,继而又否认一般飞快地摇了摇头:“没、没有,我哥不打我……”
这副小模样落在许归故眼里,那就是典型的敢怒不敢言啊。
应织就这么揪着许归故的衣服下摆演戏演得起劲,丝毫没有抹黑她亲哥形象的负罪感。
毕竟她可没说谎,再说了,应星辞其实也不是没打过她——
如果她五岁的时候哭闹,应星辞怎么哄她都哄不好、最后气急攻心打了她屁股一下也算的话。
许归故敛了敛唇角,低着头看她:“你哥对你这么差,你还这么喜欢他?”
应织有那么一嗲嗲的心虚,抬头瞄了一眼许归故,又低下头来,揪衣服揪得更紧了一点:“他是我哥哥嘛。”
许归故突然笑了一下,眼里带着点玩笑地逗她,尾音悠长而上扬:“要不然你叫我哥哥吧,我肯定比他对你好。”
应织心里突地一跳。
她又抬起小脑袋看轻笑着的少年,无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KTV包间的门半开,隐隐有昏暗的光打在许归故侧脸上,影影绰绰间,只显得他的眉眼愈发惑人了一些。
在意识跟着许归故的话彻底跑偏之前,应织猛地回过神来,飞快别开眼,似乎显得很是傲娇:“我才不要呢。”
许归故俯了俯身,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嗓音却有些冷清清的:“嗯?”
“我、我有哥哥,如果我还叫你哥哥,他会生气的。”
应织不知道怎么地就有些底气不足,她松开抓着许归故下摆的手,往后退了半步,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立场,“我不缺哥哥的!”
许归故慢慢慢慢地直起身子,直勾勾地盯着应织看。
小姑娘有些无措地避开他的目光,大气也不敢喘,而后却听见头顶蓦地传来一声闷笑,应织一脸惊愕地抬起小脸看过去。
许归故已经彻底笑开了,连扬起的眼尾都透着开心。
他懒懒地抬起手敲了一下应织的小脑袋,力道放得很轻,应织却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了,精致的小脸上写着浓浓的不满意味。
许归故慢悠悠的:“许哥哥开玩笑的,你想做我妹妹我还得怕自己养不起。”
应织:“……”
女孩子似乎有些气闷,左手紧紧地捂着刚才许归故敲的那一侧,一双猫眼瞪得圆溜溜的。
许归故就又笑了起来,再次抬手。
应织这下已经做好了防备,单手捂着脑袋,不满地抱怨,“不要敲……”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到一只手落在自己的头顶,动作很轻很轻地摸了摸。
应织愣住。
许归故却已经收了手,转身推开KTV的门率先往里面走去。
应织在原地足足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她捂着脑袋一侧的手轻挪了一点,挪到了许归故揉的地方。
就这么保持着诡异无比的姿势,应织却一点一点地笑了出来。
她抿着唇,那只手落在她头顶的触感还隐隐萦绕在心间,越飘越让她心发痒。
直到前面走进去两步的少年回头看她,眸色明明暗暗,似乎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
应织迅速回过神来,连忙跟在许归故身后往包厢里面走去。
KTV包厢里算不上特别明亮,只打着昏暗的灯光,前后亮着大屏幕,两个女孩子正站在大屏幕前对唱一首歌。
其余的人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聊天,应织瞄了一眼,还瞄到在最里面的几个人正围坐着,似乎是在玩狼人杀。
包厢太热闹了,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许归故带着一个女孩子走了进来。
许归故走到最靠外一侧的沙发边缘,郁林正跟那次帮艺术学院院花递情书的室友万阳羽聊着天,余光里瞥见有人要进来便侧了侧身子,让出一条道来,继续跟万阳羽逼逼叨。
万阳羽倒是看了一眼,招呼:“老许你怎么去个卫生间去了这么久?尿不尽可不行啊,那是肾不……嘶。”
他猛地弯腰抱起了脚,紧皱着眉:“你踩我干嘛?”
许归故没搭理他。
男生宿舍之间开一些带颜色的笑话很正常,许归故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应付两句。
但是……
他没从郁林跟万阳羽让开的道进去,而是转过头,叫了应织,声音一贯的散漫,但却不经意地放柔了一些,似乎是怕这么多人让小姑娘害怕:“你先进去。”
郁林跟万阳羽对视了一眼,而后八卦的心瞬间就舞动了起来,两颗脑袋齐刷刷地看向了许归故的身后。
穿着粉嫩嫩裙子的女孩子糯糯地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才从许归故身后钻了出来,暴露在了两个人的视线里。
被郁林和万阳羽这么盯着一看,应织瞬间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她不太知道该怎么招呼,眨巴了几下眼睫,最后只能求助性地抬头看向许归故。
许归故没说话,只示意她快点进去。
郁林&万阳羽:“……”
许归故这就有点过分了吧?他们这些亲室友好不容易看见许归故带了女孩子,这保护得也太好了一些,不做介绍就算了,现在连招呼都不让跟他们打的?
应织向来听许归故的话,许归故让她快点进去,她就不再犹豫,连忙垂着小脑袋走到里面,在空着的原本属于许归故的位置坐了下来。
只空了一个位置,旁边坐了另外一个男生,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许归故瞥了几眼,跟郁林和万阳羽说:“挪一挪。”
郁林跟万阳羽就又往里收了收腿。
许归故:“……”
他掀了掀眸,“往边上挪挪,给我让个位置。”
两个室友这才如梦方醒,连忙往旁边挪动了几下,许归故走进去,在应织旁边坐了下来。
应织另一侧的男生探出头来打趣许归故:“故哥,这小妹妹谁呀?也太漂亮了,你去个卫生间就能捡个这么漂亮的妹妹?不行,我也得去趟卫生间。”
万阳羽摆手:“不行不行你不行,你得有老许这张脸才能带回来漂亮妹妹。”
看着许归故没有打算介绍给他们的意思,万阳羽干脆隔过许归故,弯着腰主动跟有些拘束的女孩子开口道:“小妹妹你好,我是许归故的室友,叫万阳羽。”
应织瞟了一眼许归故,这才稍稍不安道:“你好,我叫应织。”
“这声音……”郁林皱了皱眉回忆了一下,猛地想了起来,“卧槽,我知道了,你就是上次打电话问归故题目的那个小妹妹是不是?”
万阳羽夸张地“哇哦”了一声,笑眯眯的:“可以啊小妹妹,我可没见过老许给别人讲过题。你跟老许是什么关系啊?”
许归故淡淡地看他一眼:“别乱问。”
说完,他从桌上拿了一罐可乐,漫不经心地拉开拉环递给应织,又撕开一包薯片也塞进她怀里。
应织抱着薯片接过可乐,有些发愁地看了一眼罐上的logo——
百事的。
在喝可乐这件事上吧,应织那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
用她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
“可口可乐就是坠吊的!百事那就是洁!厕!灵!”
所以她身边的朋友们从不给她买百事,但现在吧……
是偶像递过来的洁厕灵。
许归故不知道小姑娘在纠结什么,还在想着要不要再去女生那边的桌上拿几袋零食过来,毕竟他们这群男生的桌上只有各种果酒和啤酒。
万阳羽却凑了过来:“老许,这漂亮妹妹不是你女朋友吧?”
许归故轻笑了一下:“不是。”
万阳羽搓了搓手,“那你把小妹妹的微信推给我呗?我高考成绩也不错,也能给她讲题。”
许归故侧目看他,眼尾微微上扬,眯了眯眸。
万阳羽还在自顾自地压低声音说:“这小妹妹真好看,我就喜欢这种又乖又软的。”
许归故慢悠悠地呵笑了一声,“她才高二。”
“没关系啊!”万阳羽更兴奋了,“你放心老许,我绝对不打扰她学习。我现在就安心教她做题,等她高考完再说是不是?我懂我懂,这叫养成系,我最喜欢了。”
他越想越觉得划算。
就应织这种样貌的,一进了大学保证少不了人追。他现在天天善良地教小姑娘做题,应织肯定对他心存感激,等她高考完自己再一表白,这一切不就都水到渠成了吗?
许归故上下打量了一番万阳羽,在万阳羽被看得头皮发麻、不知道许归故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许归故终于停了下来,开了口。
用那种“我今天第一次认识你”的表情,语气带着指责,跟万阳羽说:“禽兽。”
万阳羽:“……?”
许归故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否认:“不能这么说。”
万阳羽有些不安。
按照他对许归故的了解,这狗比绝对不会是因为不想骂他而否认的,只可能是——
果然,许归故说:“禽兽不如。”
万阳羽:“……”
许归故这四个字提了点音量,一旁纠结了半天才喝了一小口洁厕灵、最后还是放弃了的应织听见了,好奇地眨巴眨巴眼,细声细气的:“许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呀?”
许归故对着女孩子轻笑了声:“织织,以后不要跟他们说话,他们会带坏你的。”
万阳羽:“……”
真的什么也没说、只想当一个观众的郁林:“……”
应织自然听出来许归故是在开玩笑的,她朝着郁林和万阳羽瞅了两眼,又好奇地问:“许哥哥,你们宿舍只有三个人吗?”
郁林:“还有一个姓江的,不是我们院的,所以就没来。”
“哦,”应织其实不怎么在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们周六晚上还有时间出来聚会,不需要陪女朋友吗?”
她边问,边悄咪咪地抱紧了自己的零食。零食袋紧贴着胸口,她还能感受到因为紧张而一鼓一鼓的零食袋。
明明KTV里很嘈杂,应织却觉得自己这会儿在一个真空的环境里,她有点呼吸不过来。
万阳羽苦笑了一声:“我倒是挺想陪女朋友的,但这不是没有吗?谁跟老许一样有……”
应织蓦地屏住了呼吸,只觉得自己一瞬间如坠冰窟。
“……那么多人追?”
……她猛地脱了力,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迅速低下头来。
无人看见的角度里,女孩子的唇角一点一点漾起了笑容。
郁林接话道:“可不是嘛,咱们院最出名的不就是归故跟隔壁宿舍那位?前两天后还有一个文学院的妹子突然找我说要请我吃饭,我那叫一个受宠若惊啊,以为我要就此脱单了。”
“然后呢?”万阳羽问。
“结果吃着吃着,那妹子突然跟我说,能不能让我给她许归故的电话?”
万阳羽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郁林叹了口气,“对,我说那不行,给了的话归故这朋友就没得做了。你猜她怎么说的?”
看着几个人都朝自己看了过来,郁林起了劲,绘声绘色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地对当时的实况进行了一番转播,“她说——”
“许归故的电话不能给的话,应星辞的也勉强可以。”
应织猝不及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万阳羽还不忘给她指:“看那边玩桌游的那圈,最中间的那个就是应星辞。诶我突然想起来,小妹妹你不是也姓应吗?还挺巧。”
“能不巧吗?”许归故懒洋洋地拖着尾音,又给应织拆了一盒曲奇,“认识一下,应织,应星辞他亲妹妹。”
郁林:“……”
万阳羽:“……”
“不过看起来,织织现在好像更喜欢我一点。”许归故俯身,从应织的曲奇盒里信手挑了一块,勾着眼尾轻笑了下,掀眸问一动都不敢动的应织。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