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陈娇娘就听说,白夫人得了急病,白尚书让人送白夫人到庄子上养病去了。
陈娇娘心知肚明,养病只是借口,这就是白尚书说的给她的交代了。
对此她倒是满意,只是可惜了不知道白娇娇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对她来讲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白双双的死白家不再追究,陈娇娘也答应了薛坊不追究此事,所以衙门那边只打了他几板子,关了一阵子就放了出来。
这件事过去之后,消停了好一阵子。
崔玉桐来她院子里的次数越发的频繁,有时候一天有大半天的时间都在这里,天黑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恨不得住在她院子里一样。
陈娇娘没什么朋友,遇到个人喜欢跟她说话,她也高兴,因此十分欢迎崔玉桐,跟她相反的是银萍,似乎每次崔玉桐过来她都极为抵触。
有一次陈娇娘问银萍怎么回事,“你好像不大喜欢崔小姐。”
见她问起此事,银萍回道,“奴婢不是不喜欢她,而是觉得她接近王妃您是不安好心。”
“你是不是想多了,她能对我不安什么好心。”陈娇娘好笑说道。
“上次奴婢就看到她让人去前院给王爷送汤来着,就是碧梧去送的,但是奴婢问碧梧的时候,她却不肯承认非说是奴婢看错了。”银萍提起这件事就觉得气不过,“那么大的一个活人,怎么可能看错。”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
“奴婢怕没有证据,她们不肯承认,就想着先盯着她们。”银萍说着又有些泄气,“可是盯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进展。但是奴婢可以发誓,那天肯定没看错。这个崔小姐肯定是打着接近王爷的主意。”
靖王府人口简单,自从陆翩然不知所踪之后,目前除了她这个王妃,就没有其他女人。崔玉桐如果真有这个意思,其实也正常。
“我知道她想进王府。”崔玉桐跟她亲近,最主要的原因是想通过她顺利进入王府中。
陈娇娘一直心知肚明,但这不代表她就对崔玉桐有什么意见,“她年纪也不小了,想为自己谋划也不是错事。”
寻常男人尚且三妻四妾,更何况是靖王,所以这事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虽然她不喜欢,但也没有这个能力阻止,更何况,这事也不是她想要阻止就能阻止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多少人年少时候信誓旦旦的情谊,后来都变得面目全非。
如果魏延有这个心思添人,她不会反对。
“王妃您怎么一点不知道着急,再不着急王爷就要被她抢走了。”银萍比她还要着急的样子,“要奴婢说,赶紧把她们主仆两个赶出去才好。”
“赶走了她们你能保证没有其他人了?如果王爷真有这个想法,我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而且以他的身份,如果他想要添人,我是根本阻止不了的。”换做以前的她还能去使使小性子闹一闹,但如今她成了白娇娇,让他觉得讨厌的女人,这时候去提这个只能说自不量力。
话虽这么说,但到底是做不到一点不在意,心口隐隐觉得闷,她起身去后院散散步。
银萍老远就看到前面说话的两个人,魏延不知道说了什么,崔玉桐含羞垂眸轻笑,远远看着倒是极般配的两个人。
“您看吧,奴婢可没说错,她就是不怀好意接近您呢。”银萍气呼呼的,“您现在就过去,看她到时候怎么面对您。”
“算了,我可不打搅人家的好事。”陈娇娘转身往回走,崔玉桐先一步看到她,“娇娘,你快过来,我和王爷正在说你呢。”
崔玉桐跟她接触的频了,见她没什么架子,素来待人也和气,便试探着问她闺名,说这样称呼亲近些。
叫什么对陈娇娘来讲都行,不过她还真不知道白娇娇的闺名是什么,便称没有,崔玉桐便说,“你名字中有个娇字,我叫你娇娘吧。”
她觉得这样也好,虽然换了个身份,名字还能用以前的,所以也就没反对。
听闻崔玉桐喊她,魏延明显皱了皱眉,“你叫她什么?”
“王妃名字中有个娇字,我这样称呼她觉得亲近,王爷觉得不好吗?”崔玉桐走过去,亲亲热热的挽着陈娇娘的胳膊,顺便解释了她为什么会跟魏延在一起说话,“我刚才出来散步,碰巧遇到了王爷,听闻王爷新得了一幅山居秋叶图,我正好也对这些有兴趣,便想着借来看看。”
陈娇娘走过去,魏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便移开了。
“原来是这样。”陈娇娘笑笑。
刚才他们说话的神态可不像是讨论字画的表情,不过算了,她既然这么说了,魏延也没有反驳,那她就这么听着。
“那幅画在我书房里,晚些我让人送到你院子里。”魏延淡淡开口。
崔玉桐笑着道谢,“娇娘,你一会跟我一起去我那里吧,正好我跟你一起看看那幅画。”
“算了,我对这些没兴趣。”陈娇娘摇摇头。
“娇娘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怪我没告诉你就去找王爷借字画了。”崔玉桐有些愧疚的看着她,“你要是介意的话,这幅画我不借了。”
陈娇娘眉梢微微动了动,看了她一眼,这话的意思明着是跟她道歉,实则是当着魏延的面说她小心眼爱嫉妒。
崔玉桐的小心思她很清楚,之所以没去管而是因为她觉得,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魏延没有这个想法,不管崔玉桐做什么都没用,如果他有自己就是阻止也阻止不了,而且她也没必要挡着别人的路。
但是这个前提是她不影响到自己,当着她的面,踩着她想要往上爬,这就说不过去了,毕竟大家谁也不是傻子,没道理你踩我一脚,我还笑着说没关系。
她也不喜欢这么做人。
“你既然知道我介意那你为什么还要开口去借?”陈娇娘一开口,崔玉桐当时就愣了。
她以退为进,原以为当着魏延的面陈娇娘必然不敢说什么,而且也能无形中给魏延留下一种她善妒的印象。
有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但是长此以往必然会引起男人的厌恶。
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陈娇娘一点没顾及,直接反问她一句,当时她就有些挂不住脸面,干笑两声,“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借了。”
“如此也好。”陈娇娘笑了笑,“不然你今天借幅画,明天还支笔的,我心里膈应还不好明说,不借是最好的。”
崔玉桐觉得丢脸,声称自己不太舒服,先走一步,陈娇娘见魏延看着自己,朝他翘了翘嘴角,“王爷该不会觉得我打搅了你的好事吧。”
“你要是觉得自己打搅了我的好事,为什么还要打搅?”魏延淡淡开口,跟她刚才说话的方式如出一辙。
“因为我小心眼爱嫉妒啊,崔小姐的对你有意思我管不着,你对她有没有意思我也管不着,但是她想踩着我那就不行。”陈娇娘勾唇笑起来。
她一副你看吧,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样子,让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定了许久。
“过些日子我要出门一趟。你跟我一起去。”
“去哪里?”他话题转变得太快,让陈娇娘微微一怔。
“钓鱼去。”
陈娇娘抿唇,这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所以还记着呢,可是这会天寒地冻的,湖里没鱼吧。
“我不去,天这么冷,等明年开春再说吧。”陈娇娘畏寒,冬天把自己裹的跟个熊一样,就是这样手里还得一直抱着手炉取暖。
最近下了场雪,天更冷了,虽说还没进入腊月,可出来一会都冻得直哆嗦。
她不肯出门,但是到了那一天还是被迫穿戴整齐出门了。
陈娇娘一开始真的以为是去钓鱼,但是没想到魏延会带她到一家酒楼门口,“就在这里钓鱼?”
这酒楼叫鱼钓楼。
见他已经抬步走了进去,陈娇娘急忙跟着进去。
他以为是酒楼,进门才发现这里还是个戏楼。
装修的极为豪华,一进门便有暖气袭来,一冷一热交替,陈娇娘哆嗦了下,小伙计带她们到了二楼。
一楼搭了戏台子,二楼是吃饭看戏的地方。
他们坐在二楼的一个雅致的隔间中,点了几个招牌菜,一壶茶水,小二便出去了。
“怎么突然带我来这里?”陈娇娘打量着这里的环境,觉得很是不错。
但是她还是很好奇魏延带她来这里的原因,他们两个还不至于关系亲近到没事领她出门吃顿饭的程度,所以肯定是还有别的原因。
楼下戏台上鸣锣开场,唱的是穷书生邂逅富家千金又被人棒打鸳鸯的爱情的故事。
挺老掉牙的故事,她不怎么喜欢。
不过那个扮演富家千金的小姐倒是生的极为漂亮,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让她多看了几眼。
陈娇娘看了几眼就没在意了,魏延则是一直看着她,见她收回目光这才开口,“你觉得这戏如何?”
“嗯?”陈娇娘看他一眼,“这个我以前就听过,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故事。”
这故事讲的是富家千金在宴会上意外碰到了穷书生,两人一见钟情,之后不顾家人阻拦在一起的故事。
“那反串女角的小生你觉得怎么样?”魏延又问道。
“他是男人呀。”陈娇娘又转头看过去,这般俊俏的男人当真是少见,身上处处透着股子阴柔,要不是他说,她真看不出来那是个男人。
“他叫小凤楼,是兴远县有名的角儿,半个月前刚到的京都,引起不小的轰动,不少人专程为了听他的戏来的,而且要提前三天预约位子。”
陈娇娘忍不住点头,怪不得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么多人,“唱的确实挺好的。”
楼下叫好声一阵接着一阵,不过陈娇娘对看戏就那么一般般吧,偶尔遇到喜欢的故事能看进去,像是这种酸溜溜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不是她的菜,自然就兴致缺缺。
“小凤楼有个青梅竹马,两人已经到了互定终身的地步,小凤楼唱戏所得的银子,全都给了那个青梅竹马。”
陈娇娘没想到这人一双桃花眼看起来挺风流的,倒没想到还是个专情的,“都说戏子无情,看来也不尽然。”
“你不觉得小凤楼眼熟吗?”魏延说道。
“我应该觉得眼熟?”陈娇娘微微一怔。
魏延神色冷了下来,“白娇娇,你在跟我装糊涂吗?”
陈娇娘还真是被这句话震惊到了,“我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她便意识到了什么,她不会就是这个小凤楼的青梅竹马吧......好像依稀确实她听说过。
“想起来了?”魏延冷笑一声,“卷了钱便将人一脚踢开,你倒是足够无情的。”
陈娇娘默了默,这事她是冤枉的,就算有那也是真的白娇娇干的,没道理让她背黑锅,她那里知道以前白娇娇做过什么。
“我要是跟你说,我曾经脑子受过点伤,过去的事情大多数不记得了,你会不会相信。”
魏延继续冷笑,“你说我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