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这辈子没受过如此的侮辱,即便在白雪岚手下受过,那滋味也是很此刻不同的。他枪法了得,却从来没学过拳脚功夫,和展露昭近身纠缠,得不了一点便宜,搏斗了一番,反而被压得更死了,颈上胸上,都是男人恶心的气息,恨不得咬碎牙齿。
正后仰着头喘气,忽然瞧见一双脚走近,顺着往上一看,却是他三弟。
宣怀风大叫,「三弟!三弟!快帮我!」
翻着腰要爬起来。
宣怀抿过来过来,帮着把展露昭从他身上推开。
展露昭被人阻挠了兴致,气得跳起来,一巴掌抽得宣怀抿跌到一边,骂着说:「丧门星!这会子来败老子的兴!」
宣怀抿捂着脸,狠狠瞪了他哥哥一眼,别过眼来瞧着展露昭,却异常温驯,说:「这地方不行,有人追来了。你没听见刚才有枪声吗?」
展露昭仔细一听,林子里果然有枪声,一腔欲火走了八九分,沉声说:「走!」
弯腰去抓宣怀风。
宣怀风早等着这一刻了,等他弯身,冷不丁一脚蹬在他胸口上,一下子把展露昭蹬翻了,自己站起来就跑。
跑了几步,身后一阵风声响起,一个重重的身影扑在他身上。两人顿时滚在浅水里,水花飞溅。
展露昭按着他,把他右臂往后一扭,冷冷道:「看你还跑?」
扯着他,逼他转过来面对自己。
然后猛地一僵。
宣怀风左手里握着一把勃朗宁,黑洞洞的枪口,正抵着他的胸膛。
这勃朗宁是刚才掬水洗脸时,放在河边石头上的,宣怀风逃跑时故意朝着这边跑,被展露昭赶过来扑倒,亏得他动作快,左手顺势拿到了一把,身子一转过来,就抵住了展露昭。
宣怀抿跑近了,见到这一幕,吓得魂都掉了,失声叫起来,「二哥,你别杀他!」
展露昭只略一愣,已经镇定下来,冷笑道:「好,这有担当的模样,我更爱了。你有种,就朝着这里打。死在你手上,我展露昭也是个喜丧。你开呀!」
竟不惧那把勃朗宁,朝前逼了一步。
宣怀风眼也不眨,扣下扳机。
宣怀抿骤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尖叫,直往展露昭身上扑。
但那勃朗宁却只发出咔地一声轻响,期待中的轰然砰声和硝烟毫无踪影,宣怀风暗道不好,心往下沉。
该死的,居然在这要命的时候没子弹了。
宣怀风握着没子弹的手枪,簌簌后退两步。
此时宣怀抿已经扑到展露昭身边,展露昭一把推开他,用更快的动作扑向了宣怀风,一抓住宣怀风握枪的手腕,就是狠狠一翻。
宣怀风吃不住这巨力,随着它几乎腾了半个转,整个人被掀翻,重重撞到地上,肚子恰好撞在凸起的一块碎石上,疼得五脏六腑移位。
还未缓过气来,又被抓着肩膀一掀,不得不转过身去,后仰着头,对上展露昭凌厉的眼神。
展露昭磨着牙说:「好呀!你真要杀我,你的心够狠!」
扬起手,便抽了宣怀风一记耳光。
宣怀风被打得头猛然歪向一边,一时不觉得脸有多疼,只是右耳一阵嗡嗡乱响。
宣怀抿过来,抬脚踹在他腹上。
宣怀风痛哼一声,身子蜷缩起来。
宣怀抿还要再踹,展露昭伸手拦了。
宣怀抿瞪着眼说:「他要杀你。」
展露昭也朝他瞪眼,低吼道:「闭上你的屌嘴!要打也轮不到你!」
两人正乾瞪眼,身边忽然簌地一下,溅起一朵水花。
展露昭大叫一声,「偷袭!」
和宣怀抿同时卧倒。
又几颗子弹从林子的方向簌簌射过来。
宣怀抿说:「快撤。」
一边说,一边抱着头匍匐着往后,退到大石后。
展露昭却上前去拧宣怀风的衣领,宣怀风也不顾子弹,又在及膝的水里和展露昭抵抗起来。宣怀抿又气又嫉,往林子里打了几枪,猛地从藏身处冲出来,一把死拽着展露昭,吼着说:「你还要不要命?快走!」
硬把展露昭扯得退到石头后。
展露昭仍不死心,在石后一探头,看见宣怀风已经朝着反方向跑了十来步,两人隔着这距离,再冲过去就只能当靶子。
他眼看到手的猎物溜了,气得眼都红了。掏出枪,对着林子狠狠还击了几枪,打掉了两个人,回头对宣怀抿恶狠狠道:「你他娘的!怎么反而被别人埋伏上了?」
宣怀抿一边开枪,一边不甘示弱地回嘴,说:「早告诉你海关的人来了,林子里在打枪,你他娘的没听见啊?」
展露昭眼往上一吊,「敢顶嘴!」
正要拿左手抽宣怀抿几耳光,簌簌几发子弹打在两人藏身的石头上,溅起的碎石打得脸颊生疼。
宣怀抿说:「要抽我,先等你逃出命来吧。」
展露昭说:「往东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