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官微微鞠躬,应着说:「是!」
朝两个护兵手一招。
护兵走到宣怀抿跟前,撩起袖子,对着宣怀抿的脸,噼劈啪啪地就是正反十几记耳光,打得宣怀抿嘴角鲜血迸出。
又有人把一张桌子抬进来,放在宣怀抿跟前。
孙副官拿了一张白纸,一枝钢笔出来,放在桌上,声音刚硬了一些,说:「识趣点,我说一句,你写一句。写完了,你的事也结了。」
宣怀抿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痰,骂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护兵见他出言不逊,抡拳头砸在他脸上,打得他咳地一吐,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来。
孙副官问:「你写不写?」
宣怀抿居然强硬得很,掉了一颗牙,还是骂骂咧咧。
护兵又要打。
白雪岚叫住,皱眉说:「这么温吞,能成什么事?孙副官,数着手指问吧。」
孙副官愣了愣,然后铁了心似的大声说:「是!」
便指挥起来。
叫护兵把宣怀抿绑在背后的两只手松了,右手绑在椅子上,左手却放到桌,再命人取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
宣怀抿见这阵仗,心惊起来,问:「你们要干什么?」
孙副官说:「宣三少,夜已深了,何必吃这些苦头?我给大家都节省一点功夫。现在我问一句,你要是不答应,就割下你一个指头。你要是让我问上十句,以后穿衣吃饭就要靠别人伺候了。我可要问了,你是合作,还是不合作?」
宣怀抿看着眼前那闪着寒光的匕首,想到那是要切自己指头的,顿时打个寒颤,仰起头来瞪着孙副官,厉声说:「你敢?我哥哥知道了,饶不了你!」
白雪岚听得有趣味,莞尔一笑,问他,「难得,你倒想起你哥哥来了。」
打个眼色。
站在宣怀抿跟前的两个护兵,一个按着他的手,一个拿着匕首,眼也不眨地切下一刀。
立时鲜血飞溅。
宣怀抿惨叫一声,几乎痛晕过去。
一根指头已经落在桌上。
孙副官问:「这只是第一根,你还有九个机会。你是合作,还是不合作?」
宣怀抿咬着牙,眼睛像疯子似的,发着红光,死死瞪着他。
孙副官叹了一口气,说:「那就对不住了。」
宣怀抿见状,拼了命的要缩手,被护兵牢牢按住了不能动弹。
他便大叫,「白雪岚,你疯了!我是宣怀风的弟弟!你这样对我,我哥哥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看着匕首靠近了,他眼里的恐惧直透出来,更是竭斯底里大叫着,「二哥!二哥!」
白雪岚淡淡说:「你尽管叫。你二哥说过的,只要不杀你,别的他不管。」
刚说话,房门猛地一下被推开了。
一个黑影趔趄着撞进来。
在电光下,露出一张震惊的苍白的脸。
白雪岚像被烟斗烫了一下,几乎从太师椅跳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一手去搀扶。
宣怀风的目光很让人心悸,直直的,扫过孙副官,扫过护兵手里的匕首,扫过地上带血沾灰的断指,扫过狼狈不堪的三弟……最后,猛地转过头,盯着扶住他的白雪岚。
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好半天,才动了动两片煞白的唇。
白雪岚以为他要破口大骂的,或是凄厉的责问。
不料,他的声音却很低很低,彷佛雨点落到湖面上那样,轻轻地颤抖着问:「白雪岚,我求你的那些话,你一句都不放在心上吗?」
房里一阵坟般的静默。
宣怀抿却忽然惊天动地地叫起来,「二哥!二哥!姓白的剁了我的指头!你要是饶了他,我看你怎么去见死去的爸爸!我要告诉大姊……呜呜呜……」
没说完,已被护兵拿破布塞住了嘴。
孙副官冷冷使个眼色,护兵压着他的肩膀,反扭他的手,立即把宣怀抿连拉带拽地拖了出去。
房里只剩白雪岚对着宣怀风,心底那分硬气,不自觉地在宣怀风的目光变成了心怯,扶着宣怀风,柔声说:「你怎么忽然醒了?睡不好吗?大半夜出来,也不披件衣服。」
他把自己肩上的长衫取下来,轻轻披在宣怀风身上,说:「你脚上有伤,不要站着了,坐下说话。」
说着,要扶宣怀风到太师椅上坐。
宣怀风摇了摇头,说:「我不坐。」
白雪岚越发温柔,说:「那,我抱你回房里去吧。」
宣怀风还是摇了摇头,却是一语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