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第205章

风弄Ctrl+D 收藏本站

  宣怀风吃惊道:「什么?怎么被抓了?」

  承平说:「昨天我们约了一道去新生小学,他不是没来吗?还以为他跑新闻去了,不想却不是这么回事。昨晚半夜,他妹妹到我家里来找,急得什么似的,说他哥哥好像被人抓了,我当时还以为她小孩子说胡话。后来再一打听,竟是真有这么回事。他从报馆出来,在路上就被警察厅的人带走了,如今关在城南第三监狱。」

  宣怀风眉头大皱,问:「什么罪名呢?」

  承平说:「万山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整天写社会新闻,什么都在他笔头子下面。上次一道吃饭,他还说要揭警察厅的徇私舞弊,什么哪个分局的警察把房子赁出去,逼着人家黄花闺女用身子抵赁金,不都是他说的?恐怕就栽在这上头。」

  又说:「他是外乡人,城里唯一的亲属就是他妹妹,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做朋友的,必要帮他周旋周旋。但和警察打交道,无钱不通,我也是个两袖清风的,只好一大早来找你。」

  宣怀风说:「你来得对,要是不来,就真没把我当朋友看了。我们先去一趟城南监狱,见到万山再说。」

  说完,叫了宋壬来,又吩咐备车,再叫一个听差去一趟帐房,借了两千块钱。

  宋壬问:「要和总长说一声吗?」

  宣怀风说:「他正睡着,不要吵他。辛苦你跟我走一趟吧。」

  把两千块钱往承平手里一塞,拖着他就上了汽车,直朝城南第三监狱去。

  

  此时五六点钟,西边星星还未褪尽,东边却浮出一抹柔和的浅紫色和鱼肚白,汽车在渐渐泛出玫瑰金色的天空下高速行驶,到了城南第三监狱的大门。

  这城南第三监狱,历来关押警察厅未刑决的犯人,一般未被判的人,亲人们总殷殷期盼一些,怀着许多美好的想头,家里有些小钱的,也多半在未刑决前走动,家里穷的,也常常在这里隔墙哀哭诉冤。

  因此这监狱的大门外,竟常常有关押犯的家人蓬头垢面的露宿。

  乍一看,像个难民堆一般。

  宣怀风等到了门外,宋壬亲自过去,给门卫递了名片。

  门卫一看他们的阵势,既有林肯汽车,又有背长枪的护卫,不敢轻忽,赶紧吵醒好梦正酣的长官。

  那城南第三监狱的监狱长一看名片,原来是海关总长的副官,历来副官出现,总是代表着上司长官的,那自然是代表海关总长了,监狱长论起级别,比处长还低,当然不敢不卖人家总长的面子,赶紧也从床上爬起来,穿戴一番出来迎接。

  把宣怀风等人请到招待厅,还要叫人看茶。

  宣怀风哪有那个闲工夫,单刀直入地说:「不必客气。我们这次来,是听说有一位朋友,不知为着什么事,关到了贵处。」

  当官的来这里为亲戚朋友说请,那是常有的事,监狱长也不以为意。

  不过这么一大早赶过来,似乎是极为要紧的朋友了。

  邢监狱长哎呀一声,说「那可冒犯了。」

  又问:「不知道是白总长的朋友,还是宣副官的朋友?」

  宣怀风正想说是自己的朋友,隔壁承平手肘悄悄撞了他一下,搭腔道:「除了白总长,还有谁能一大早使唤宣副官上门讨人?」

  邢监狱长问:「是叫什么名字呢?城里住址是哪里?做什么职业的?」

  承平一一报明了。

  邢监狱长便叫人拿过名册来,翻开了,从后往前的查记录。

  不一会,果然就见到了黄万山的名字。

  邢监狱长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昨天送过来的。这是城内巡警二分局抓的人,最近法院长换届选举,办不成事,法院里档案堆积如山,您朋友的案子,恐怕要关好一阵子才轮到呢。」

  宣怀风问:「不知抓捕罪名是什么?」

  邢监狱长便带上眼镜,又取过另一本厚本子来,细细翻了一番,说:「有两条,一是造谣诽谤公务人员,二是公共场合狎妓放荡,有伤风化。」

  宣怀风和承平互看一眼,都瞧出对方眼底的一丝愤怒。

  以黄万山的为人,这第一条罪名,尚还有点谱,但这第二条,就绝对无的放矢了,是存心的诬陷。

  问题是,背了这种风化罪名,以后就算出去,还是要被人侧目的,黄万山的报社,恐怕不留有这样名声的职员。

  宣怀风问:「这位朋友当的是报社记者,常写社会新闻,公布大众,这造谣诽谤的罪名,是言过其实了。但第二条,有什么证据吗?」

  邢监狱长再低头看了看,说:「有一名妓女做了供的,您自个儿瞧吧。」

  把登记薄子双手递过来。

  宣怀风看了一眼,上面潦潦草草写了一行,舒燕阁妓女某某,自愿提供证词云云,具体过程却写得不清不楚,大意是说黄万山在大街上放荡形骸,做了不文明的举动。

  宣怀风眉头紧蹙起来。

  承平说:「这也太可笑了,我认识万山这些年,他嘴皮子虽然花俏,却从不落在实处的。嫖妓这种事,绝不可能有。」

  邢监狱长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有权势的人,也不搭他的话,只笑着注视宣怀风。

  宣怀风说:「法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审,人总不能就这样关着。」

  邢监狱长问:「您是要保释他吗?」

  宣怀风点头。

  邢监狱长说:「那这是公务手续了,我要认真来办才行,请您先坐一会。」

  宣怀风问:「您尽管办您的事,只是,我们能不能先和他见一面?也好放心。」

  邢监狱长说:「那自然无不可。」

  叫了一个狱警来,带他们到黄万山的牢房里去。

  几人跟着狱警一道,开了第一道大铁门,走过两边都是铁栅栏的走道,又是一道铁门,连续过了几道门,难见阳光,天花低矮,头顶一路过的黄色电灯挂着,味道渐渐难闻起来,酸臭尿馊,夹着汗味,令人欲吐。

  • 背景:                 
  • 字号:   默认